“你……” 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堵住,酸涩和某种更尖锐的痛楚汹涌而上,冲垮了强撑的镇定。那句“没看到微信”像最拙劣的谎言,在空旷的到达厅里回荡出讽刺的回音。
市长首先也是一个普通女人,第六感带来的异样是对江河的强烈不信任。
她以为他会怀抱一束火红的玫瑰等在这里,看到她出来会不顾一切地上来抱自己入怀,然后拉着自己上车,然后再抱吻。
再往后就是飞一样的速度拉她到云上人家。
她想他,他也一定想她。
有句话叫什么?对,小别胜新婚!
何况正是他们这样年纪的男人和女人。
但现在,她除了委屈、愤怒,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可能的样子——也许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身边是另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那个身影应该是一个女人。
“知道了。” 最终,这三个字被她生生从齿缝里挤出来,声音干涩无力。没等江河再有任何反应,她猛地按下了挂断键。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映出她自己失魂落魄的脸,眼底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被背叛”的茫然和刺骨的冰冷。
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
航站楼外,城市的霓虹不停闪烁,汇成一条璀璨却毫无温度的光河。她孤身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身后是喧嚣散尽的到达厅,身前是浓浓的夜色。
这情形在心中预演了很多遍的情形大相径庭。
航站楼冰冷的金属座椅硌着她的膝盖,周汀芷终于支撑不住,蜷缩在巨幅广告牌的阴影里。泪水汹涌决堤,咸涩的液体滑过下颌,洇湿了米白色羊绒衫的前襟。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像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幼兽,肩胛骨在单薄的衣衫下剧烈起伏。三万英尺高空积攒的雀跃,此刻碎成一地闪着寒光的玻璃碴,每一片都映着那句冰冷的“回金水云墅去”。
以她的职位和身份,劭果她提前说,办公厅秘书长林正南会亲自带人带车过来接久别的市长回归!身边应该还会有综合处、秘书处的相关同志,可现在,江河竟然放了她的鸽子!
出租车驶上机场高速,霓虹灯流在车窗上拉出炫目的光带。周汀芷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通讯录那个置顶的名字上。他会不会突然打来?像从前惹她生气时那样,用带笑的低沉嗓音哄:“周市长息怒,小的这就跪榴莲?” 幻想中的忙音在耳畔响起,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直到指纹锁“嘀”一声打开金水云墅的玄关,手机始终沉默如深海。屏幕上最后的光亮熄灭,映出她眼底一片荒芜的寒潭。
浴室的蒸汽氤氲成雾。周汀芷把自己沉进按摩浴缸,热水裹住冰冷的四肢,却焐不热胸腔里那块坚冰。水珠顺着湿发滴落,像更漏敲打着死寂的夜。床头电子钟跳到01:47,她裹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脚下是沉睡的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却照不亮她心头的迷宫。
他为什么避而不见? 这个念头毒蛇般缠绕上来。
她确定他的反应极不正常!
手指无意识划过冰冷的窗玻璃,水痕蜿蜒如泪。自从他入职市府,他手机从未漏过她的消息,如今一句“没看到微信”,拙劣得像毛毛撒下的第一场谎。
目光投向是党校的方向。
真是课业繁重?
自己刚从京城的党校回来,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
难道真是要让我腾出那张双人床?
“他外面有人了。” 这五个字从齿缝挤出时,窗外的霓虹骤然模糊。泪水砸在真丝睡袍前襟,晕开深色的花。她滑坐在地毯上,背脊抵着冰冷的落地窗。五岁的年龄差曾是情趣,如今却成悬顶利剑——他嫌她眼角细纹了吗?嫌她开会时总板着脸吗?是不是有一张胶原蛋白饱满的脸出现了?
怎么办? 这个问号在血淋淋的真相上反复碾磨。
去党校查岗?
签好离婚协议甩在他脸上?
还是用彻骨的冷暴力,将他冻死在名为愧疚的冰原?像对待那些在市政会议上推诿扯皮的局长们,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如坐针毡。
无论选哪条路,都像亲手把烧红的烙铁按在心口。她蜷起身体,额头抵住膝盖。昂贵的地毯吸走呜咽声,只有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泪水滑进唇缝,尝到铁锈般的咸腥。原来心碎时,血真的会逆流进喉咙。
窗外天际线泛起蟹壳青。晨光刺破云层,照亮茶几上倒扣的相框——那是去年在玉龙雪山,他冒着缺氧的危险背她登顶,在冰川前喘着粗气喊:“周汀芷!我要背你一辈子!” 誓言被山风吹散的回音,此刻却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太阳穴。
省委党校,江河坐在书房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轻响。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却丝毫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她不会知道,此刻他心中翻腾的,是比任何公务都要沉重百倍的危机感。
这个时候,一个名字正紧绷着江河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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