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听松居。
时光在清幽的山林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深渊之战,已过去整整半个月。
听松居的格局临时做了调整。原本雪棠和筱筱的卧房被完全腾出,布置成了设施齐全的静养病房。雪棠安静地躺在特制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精密的监护仪器,各项生命体征平稳,但那张清丽的脸庞依旧苍白,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如同陷入一场不愿醒来的长梦。
筱筱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她换下了那身沾染过血腥和硝烟的衣服,穿着素净的棉布衣裙,头发简单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半个月的忧心与操劳,让她原本圆润的脸颊清减了不少,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那双大眼睛里,却始终燃烧着不灭的火焰——那是守护的意志。
她熟练地拧干温热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雪棠的脸颊、脖颈和手臂。她的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擦完后,她会小心地按摩雪棠的四肢关节和肌肉,防止长期卧床导致萎缩。清玄道长每日都会过来,以“青木回春诀”的真元为雪棠梳理经脉,滋养受损的筋骨血肉。筱筱就在一旁认真学习,记住每一个穴位和手法,在道长离开后,她也会一遍遍地练习,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试图为爱人做些什么。
“老婆,今天天气可好啦,窗外的松树上有两只小松鼠在打架呢,笨死了,抢一颗松果都能滚成一团…”
“清玄道长说你的经脉恢复得比预想的好呢,就是魂海里的锋芒之力还是像干涸的河床…不过没关系,等你醒了,玄诚师伯会帮你的…”
“我又把《霸道总裁爱上我》看了一遍,那个总裁好傻哦,还没我家老婆一半帅…”
“老婆…你什么时候醒啊…筱筱好想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声音轻柔,时而带着笑意,时而又染上哽咽。她给雪棠读小说,放轻柔的音乐,甚至笨拙地学着哼唱雪棠喜欢的歌。她知道雪棠可能听不见,但她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声音和陪伴,一定能穿透那层沉睡的屏障,给爱人带去温暖和力量。
病床旁的小几上,静静躺着雪鸢剑。剑身依旧流转着清冷的银辉,但光芒比以往黯淡了许多,仿佛也感应到主人的虚弱。筱筱每天都会用干净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剑身,如同照顾雪棠一样细心。
而在听松居的另一间同样被改造成病房的静室里,气氛则要凝重一些。
陈钉躺在这里,身上同样连接着仪器。他的脸色比雪棠要好一些,透着一丝病态的蜡黄,但呼吸平稳。云无尘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日夜守候在旁。
清玄道长每日也会来此,青竹杖悬于陈钉脊柱上方,柔和的青色光晕持续不断地渗入,滋养着那受损严重的神经根和破裂后正在缓慢愈合的脏腑。云无尘则负责更细致的照料:定时翻身、按摩四肢、清洁身体、喂食流质营养液…他做得一丝不苟,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坚定。
“陈钉大哥,师父说你的脏腑恢复得不错,感染的风险已经很低了…”
“脊柱的神经…师父说就像被冻伤的幼苗,需要时间和温暖才能慢慢复苏…你别急,一定会好的…”
“局里来电话了,说掌教真人和玄诚师伯已经把落洞村那边的‘污染源’彻底清除了,后续的收尾工作也在进行…你不用担心…”
“筱筱今天又给雪棠姑娘读小说了,还是那本霸总…她读得可起劲了,我隔着院子都能听见…”
云无尘也学着筱筱的样子,和陈钉说话。虽然陈钉毫无反应,但他相信,昏迷中的人,或许也能感知到外界的关怀。
这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在陈钉的病床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清玄道长刚为他做完例行的“青木回春诀”温养,云无尘正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手臂。
突然!
陈钉那紧闭了半个月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云无尘的动作瞬间僵住,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钉的脸。
一下…又一下…
那颤动的频率越来越明显!
“师父!陈钉大哥!他…他眼皮动了!”云无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猛地转头看向正准备离开的清玄道长。
清玄道长立刻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伸出两指搭在陈钉的腕脉上,同时凝神感应他的气息。
“嗯…”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从陈钉干裂的嘴唇间溢出。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正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陈钉大哥!陈钉大哥!你醒醒!我是无尘!”云无尘激动地呼唤着,声音带着颤抖。
陈钉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茫然无神的瞳孔。光线似乎刺激到了他,他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
“唔…”他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眼神空洞地转动着,似乎还没能聚焦,也没能理解自己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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