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窒息。
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如同跗骨之蛆般在灵魂深处低吟的童谣: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你跑不掉…跑不掉…”
这阴冷空洞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雪棠的意识,将她从无边的黑暗中一点点拖拽出来。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左肩和右腿的伤口处,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寒和腐蚀感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活物般在血肉中蠕动、蔓延。更让她心悸的是魂隙深处传来的阵阵空虚和剧痛,仿佛那里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只留下一个冰冷、不断渗血的空洞。
“呃…”雪棠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光和无菌病房特有的冰冷气息。她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测仪器,发出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左肩和右腿的伤口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但纱布边缘隐隐透出令人不安的乌黑色泽,并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药水和腐肉的气息。
“雪棠!你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充满惊喜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雪棠微微侧头,看到了筱筱那张憔悴不堪的小脸。她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此刻正紧紧抓着雪棠没有受伤的右手,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
“筱…筱…”雪棠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别说话!别说话!医生说你伤得很重!需要静养!”筱筱连忙说道,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你吓死我了!陈队长和云道长也受了重伤,在隔壁病房…医生说你们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雪棠虚弱地点点头,感受着筱筱手心传来的温度,心中稍安。但灵魂深处那阴冷的童谣低吟却如同背景噪音般挥之不去,让她无法真正放松。
“我睡了…多久?”她艰难地问道。
“三天了!”筱筱抹着眼泪,“你一直昏迷,高烧不退,伤口还…还发黑流脓,医生用了很多药都不见好…而且…而且你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在哼那首可怕的歌…”
雪棠心中一凛!昏迷中无意识地哼唱童谣?这灵魂烙印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士。医生眼神疲惫,眉头紧锁,看到雪棠醒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凝重。
“林医生,雪棠醒了!”筱筱连忙说道。
林医生点点头,走到床边,仔细检查了一下雪棠的瞳孔和仪器数据,然后轻轻揭开她肩部纱布的一角。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纱布下的伤口,乌黑发紫,边缘的皮肉如同被强酸腐蚀过般坏死、翻卷,中心处甚至能看到隐隐的黑色脉络在蠕动!这绝非普通的外伤感染!
林医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示意护士记录,然后低声对筱筱说:“她的伤口…很古怪。常规抗生素和清创手段完全无效,甚至…有恶化的趋势。而且,她的生命体征虽然稳定了,但脑电波一直处于一种…异常活跃但又混乱的状态,就像…在做一场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噩梦?雪棠心中苦笑。那灵魂烙印带来的童谣低吟,可不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吗?
“医生,那…那怎么办?”筱筱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正在尝试新的治疗方案,但…”林医生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忧虑显而易见。他重新包扎好伤口,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便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仪器的滴答声和雪棠沉重的呼吸声。筱筱紧紧握着她的手,小脸上满是担忧。
雪棠闭上眼睛,尝试内视魂隙。那片曾经璀璨的“锋芒之海”如今黯淡无光,边缘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而在魂隙的深处,一团粘稠、阴冷的黑色印记如同毒瘤般盘踞着,正是那“外婆”喷出的黑血箭留下的灵魂烙印!那阴冷的童谣声,正是从这印记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侵蚀着她的精神。
她尝试调动一丝微弱的锋芒之力去触碰那印记。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从魂隙蔓延至全身!那黑色印记猛地蠕动起来,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怨毒气息!灵魂深处的童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
“摇啊摇!摇啊摇!别想逃!别想逃!”
“呃!”雪棠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雪棠!你怎么了?!”筱筱吓得脸色煞白。
“没…没事…”雪棠喘息着,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的刺痛。不行!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祛除这灵魂烙印,强行触碰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这诅咒如同附骨之疽,会一直折磨她,直到…将她彻底拖入那怨念的深渊吗?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夜幕降临。
灵异调查局设立的这家临时医疗中心,位于临河镇边缘,由一座废弃的卫生院改造而成,环境相对独立。除了雪棠、陈钉、云无尘三人所在的特殊隔离病房,还有一些伤势较轻的行动组成员以及部分因童谣事件受到惊吓的当地居民在此观察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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