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公寓,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苏雪棠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她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枚刻有“尸”字的银铃,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和手腕的皮肤被银铃散发出的不祥红芒灼烧出大片焦黑的痕迹,如同被烙铁烫过。青紫色的血管如同扭曲的毒蛇,从焦黑的皮肤下暴凸而起,一直蔓延到小臂,狰狞可怖。她的身体冰冷僵硬,仿佛一块寒玉,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紧抿的嘴唇间,正溢出断断续续、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呓语:
“…坤…西南…阴砂…缚龙…血沼…陷魄…碎魂…刺…”
那声音,如同鬼魅的低吟,精准地复述着星劫在凶地深处施展的邪术名称!
“雪棠!”云无尘目眦欲裂,想要靠近,却被雪棠周身散发的那股冰冷狂暴的意念逼退,寒气刺骨。
清玄道长盘坐在地,气息萎靡,他看着雪棠焦黑的手和暴起的血管,听着那冰冷的呓语,眼中凝重如铁。“银铃…成了怨煞法则的导体…她在被动承受…解析…凶地核心的污秽…”他强提残存真元,拂尘清光笼罩雪棠,试图护住其心脉,延缓侵蚀,但效果微乎其微。
而程筱筱,在短暂的呆滞后,彻底被恐惧和绝望吞噬。
“雪棠!雪棠你醒醒!”她哭喊着扑过去,却被那刺骨的寒意弹开。她看着雪棠焦黑的手,看着爱人毫无生气的脸庞,脑海中闪过陈墨瞳浴血、玄诚倒飞的画面…巨大的痛苦让她彻底失控!
“啊——!不要!都死了!都要死了!”筱筱发出凄厉的尖叫,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想用这种方式宣泄那灭顶的绝望。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筱筱抓挠出的伤口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公寓地板上,竟发出清晰的“滋滋”声!如同强酸腐蚀!被鲜血沾染的地板,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暗、酥脆!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冰冷刺骨的阴气,从那些鲜血和伤口中弥漫开来!她手臂被抓破的地方,周围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败、死寂,如同…陈年僵尸的皮肤!
“筱筱!你的手!”云无尘骇然失色,想要抓住筱筱的手阻止她自残,却被那诡异的阴气和灰败的皮肤惊得不敢触碰!
清玄道长猛地转头,看到地上被腐蚀的痕迹、那精纯的阴气以及筱筱手臂的异变,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赶尸陈家的血脉?还是当年“复活”秘法留下的隐患?在双重精神冲击下…爆发了?!
……
G市西郊,坤位地窍,“万魂窑”深处。
死亡的气息浓稠得化不开。
陈家抬棺人胸口以下已化为冰冷的灰白石雕,裂纹蔓延至脖颈。他双目赤红如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残余的阴煞之气如同黑色的火焰在石化的体表燃烧、炸裂!每一次冲击都让石屑纷飞,但石化的界限仍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蚕食!他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本源,试图挣脱这石化的牢笼,哪怕同归于尽!
鲁班传人仅剩头颅和一只手臂露在血泥沼外。粘稠的血浆包裹着他,腐蚀之力侵入肺腑,他口鼻不断溢出黑血,面色灰败如尸。手中的鲁班尺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尺身上刻画的金色符文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持着一个仅能护住头脸的光罩。光罩外,无数由血浆构成的鬼手疯狂抓挠拍打,每一次撞击都让光罩剧烈晃动,濒临破碎。
玄诚真人瘫倒在阴铁砂覆盖的坑壁旁,左半边身体被厚厚的冰霜覆盖,黑气缭绕的伤口处,陈家老祖残魂的怨毒面孔若隐若现,疯狂撕咬着他的神魂。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仅存的意识模糊不清。三名浑身浴血、道袍破碎的武当弟子,结成残缺的三才剑阵,死死挡在他身前。他们个个带伤,剑刃崩缺,剑阵的光芒在周围翻涌的黑气和尖啸的碎魂刺冲击下明灭不定,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
星劫站在翻滚的黑气中心,佝偻的身形此刻却散发着掌控生死的威压。他浑浊的眼睛扫过垂死的猎物,发出夜枭般刺耳的怪笑:“时辰到了!该入窑了!”他猛地高举手中那柄幽光吞吐的瓦刀,干瘪的嘴唇急速开合,念诵起古老而邪异的咒文!
“嗡——隆——!”
整个深坑地动山摇!坑壁上流淌的阴铁砂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轰然作响!地面的血泥沼剧烈沸腾,鼓起一个个粘稠恶心的血泡,爆裂时散发出腥臭的毒雾!空中悬浮的亿万碎魂水泥刺和钢筋,则发出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的尖啸!四大宗师残魂的哀嚎被扭曲放大,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音波涟漪,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心神!
深坑最中心的地面,在剧烈的震动中轰然裂开!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和粘稠阴铁砂构筑而成的巨大“窑炉”虚影,从裂缝中升腾而起!炉壁之上,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浮雕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哀嚎!炉口漆黑深邃,如同宇宙黑洞,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正正对准了玄诚真人和护在他身前的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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