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低一点,再低一点点。”程筱筱踮着脚尖,实体化的手指轻轻拢过苏雪棠耳后的银发——指尖灵体能量像细碎的金粉,落在那缕银白的发丝上,瞬间融成淡淡的光晕。虎头帽的金线流苏垂落下来,扫过苏雪棠的脸颊,痒得她睫毛轻颤。
苏雪棠僵着脖子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身上的红色木棉裙是程筱筱前几天跑遍三条老街才定做来的,领口绣着细密的云纹,金线在暖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墨色腰封束得比平时紧三分,刚好掐出腰线,可裙摆却短到膝盖上方,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让她总忍不住伸手往下拽,指尖攥着裙摆的刺绣,指节泛白。
“别拽呀,这裙摆短才好看!”程筱筱拍掉她的手,灵体手指无意蹭过她的后颈——那片肌肤本就敏感,被带着暖意的灵体一碰,立刻泛起薄红,像雪地里晕开的胭脂。程筱筱看着那抹红,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穿红裙多好看,比平时裹着素色衣服亮眼一百倍!”
苏雪棠耳尖发烫,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绣着虎头的棉鞋是程筱筱配套买的,鞋底软乎乎的,踩在地板上没声音。她恍惚间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来,带着点奶气的雀跃:“雪棠穿红色最好看啦!等过年,我让娘给你做件红棉袄,比绸缎庄的料子还软!”
“完美!”程筱筱后退两步,叉着腰欣赏自己的杰作,灵体因兴奋泛出淡金色光晕,连发间的银铃都跟着晃。她自己戴了顶威风凛凛的醒狮帽,狮头的绒毛蓬松,眼睛是两颗黑琉璃珠,同款的红色木棉裙在腰间多系了条银铃链,走动时“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活像个会移动的新年小灯笼,“走啦走啦,庙会的糖画摊要排队,去晚了就只能选小兔子了!”
苏雪棠刚点点头,就听见门口传来“哗啦”一声——云无尘端着三杯热茶进门,看到客厅里的景象,手一抖,茶汤泼了满手,茶杯差点摔在地上。小道士慌忙用袖子擦手,指尖还是烫得发红,驼色大衣的袖口也湿了一片,狼狈得很。
“烫烫烫……”他甩着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苏雪棠身上,“两位姑娘这是……要去逛庙会?”
“对呀!”程筱筱转了个圈,银铃响得更欢,裙摆扫过地板,带起一阵风,“你看雪棠穿红裙好不好看?我就说她适合红色,你之前还不信!”
云无尘点点头,又赶紧移开目光,把没泼洒的那杯茶递过去:“好看,很……很衬她。”
苏雪棠低头整理袖口,虎头帽的阴影遮住了她通红的脸。衣料摩挲的细碎声响里,记忆深处的那个声音又清晰了些——十二岁的程筱筱扎着羊角辫,醒狮帽歪戴在头顶,手里攥着一串糖葫芦,正踮着脚往她嘴边送:“雪棠尝尝,甜的!这是张爷爷家的糖葫芦,比别家的糖衣厚!”
新年庙会的入口挂着两盏一人高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新年快乐”,风吹过,灯笼晃得厉害,红光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集市里人声鼎沸,卖糖画的吆喝声、捏面人的吹哨声、戏台的锣鼓声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
程筱筱的醒狮帽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狮头的黑琉璃珠反射着灯笼的光。她左手举着刚买的糖画——是条腾飞的龙,糖衣晶莹剔透,沾着细碎的糖霜;右手紧紧拽着苏雪棠的衣袖,生怕人多把她挤散。灵体在寒冷的空气中呼出带着金粉的“白气”,那些金粉飘到苏雪棠的银发上,像撒了把碎钻。
“慢点走,别摔了。”苏雪棠无奈地跟上她的脚步,目光却被路边的摊吸引——粉色的像朵云,缠在竹签上,几个小孩围着摊主吵吵闹闹,要最大的那朵。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恍惚间看见十二岁的自己,正拉着小程筱的手,仰着头看摊主转,小程筱踮着脚说:“雪棠,等我有钱了,给你买最大的,比你的头还大!”
“想什么呢?”程筱筱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手里的糖画递到她嘴边,“尝尝,刚做的,还脆着呢。”
苏雪棠咬了一小口,甜腻的糖霜在舌尖化开,带着点焦糖的焦香。程筱筱笑得眼睛都眯了:“好吃吧?我特意让师傅画龙的,你看这龙鳞,多精致!”
两人刚走到猜灯谜的摊位前,程筱筱发间的银铃突然无风自动,“叮叮”响了两声。苏雪棠毫无预兆地僵在原地,冰蓝色的瞳孔急剧收缩——眼前的人群突然模糊,灯笼的红光变成了民国时期蓝布幡上的“昌盛绸缎庄”,十二岁的程筱筱扎着羊角辫,醒狮帽歪在头顶,正把一串糖葫芦往她嘴边送,糖葫芦的糖衣沾着雪,亮晶晶的:“雪棠快吃,一会儿化了!”
“雪棠?雪棠你怎么了?”现实中的程筱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糖画的糖衣已经化了点,滴在雪地上,留下小小的糖渍,“糖画要化了,再不吃就浪费啦!”
幻象像碎玻璃一样裂开,苏雪棠猛地回神,按住发胀的太阳穴,冷汗浸湿了虎头帽的内衬。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株粗壮的古银杏树下——树干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红绸,风吹过,红绸飘得像火焰,而这棵树的轮廓、树皮的纹路,与记忆中民国时期绸缎庄门口的那棵古银杏,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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