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堡的地牢,被人们称作“黑牢”。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
霉菌、排泄物和绝望的酸腐气味,浓稠得如同实体。
仿佛能糊住人的口鼻,让人满脑子都在想这种味道。
角落里,几个衣衫褴褛的囚犯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垃圾。
他们蜷缩在发霉的稻草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而一个格格不入的男人,正安静地坐在最阴暗的角落,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面容普通。
是那种丢进跳蚤窝最拥挤的人潮里,也绝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的类型。
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仿佛置身于旧镇的学城图书馆,而非这人间炼狱。
贾坤·赫加尔。
一个无面者。
他正在“聆听”。
聆听水滴从石壁顶端滴落的节拍。
聆听老鼠在稻草下窸窣的脚步。
聆听隔壁牢房里那个杀人犯因为伤口感染而发出的呓语。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感,每一步都踩在黑牢那压抑脆弱的脉搏上。
牢房里原本还在呻吟的囚犯们瞬间安静下来,活脱脱一群受惊的耗子。
贾坤缓缓睁开眼。
来人不是那些脑满肠肥、靠榨取囚犯最后一点价值为生的狱卒。
一盏油灯的光亮刺破黑暗。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外。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革甲,腰间挂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
他约莫四十来岁,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已经夹杂了些许灰白。
那双眼睛是北境冬日天空的颜色,灰蒙蒙的,却透着一股能将人冻僵的寒意。
他叫加尔斯。
曾经是史塔克家的卫士。
当初追随奈德南下君临,后来奈德和林恩夺权金袍子成功,后被奈德安插进黑牢。
如今的史塔克,已经不再是原来没有任何根基的外来者了。
红堡甚至是整个君临,各个地方,甚至是私人产业,都有奈德和林恩安插的人。
这些人里有卫兵,有侍从,也有仆人……
而加尔斯,现在是这黑牢名义上的狱长。
所有犯了事的人,都得过他的手。
加尔斯那双灰色的眼眸扫过牢房里的每一个人。
目光不像是在看囚犯,更像一个屠夫在审视即将被宰杀的牲口。
“都给我听着。”
加尔斯的嗓音低沉,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北境口音。
“有个活儿。”
他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废话。
“一个很难做到的活儿。”
“但要是干成了,你们想要的金子,女人,甚至是自由……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要是搞砸了……”
加尔斯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你们会死的比牢里的老鼠还难看。”
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囚犯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对这种听起来就像是陷阱的“好事”充满警惕。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少了一只耳朵的壮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因为长期缺水而沙哑的嗓音问道。
“什么活儿?杀人吗?”
这件事他很熟悉。
因为黑牢就是那些老爷们最好的杀手团队。
这里虽然人均素质低劣,但不乏关押了一些“好手”。
贵族们负责掌控他们的自由。
而他们,只需要听话干活就行。
在这里屡见不鲜,也没人刻意隐瞒。
做好了就能获得自由,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加尔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让刀疤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劳勃·拜拉席恩。”
当这个名字从加尔斯口中吐出时,整个黑牢仿佛被施了某种静默的魔法。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囚犯们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
从惊愕到恐惧,再到一种荒谬。
刺杀国王?
在固若金汤的红堡里,刺杀七国的国王?
这他妈不是活儿!
别怀疑,这就是在找死!
短暂的死寂之后,牢房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你他妈疯了吧!”
“杀国王?就凭我们这几个烂人?”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刀疤脸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指着加尔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老兄,你想找死别拉上我们啊!”
“我他妈还想多活几年呢!”
“哪怕是在绝境长城混吃等死也行啊。”
加尔斯没有笑,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群自以为聪明的渣滓。
他的沉默让笑声渐渐平息。
囚犯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没脑子的莽夫,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贾坤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分析着。
刺杀国王?
这个任务本身就透露出太多信息。
敢在君临策划这种行动,幕后主使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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