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焦肉和恐惧。
劳勃·拜拉席恩就站在这片血腥的中央。
他那身华贵的金色礼服早已被鲜血浸透,变得暗红而又黏腻。
他的脸上、胡子上,甚至眼睫毛上,都挂着培提尔·贝里席的血肉碎末。
可他毫不在意。
他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一点血腥。
那双因为酒精和杀戮而变得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骇人的亢奋。
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生杀予夺,这种所有人都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的感觉。
这才是国王!
他环视着高台,看着那些噤若寒蝉,脸色惨白的贵族。
他的目光扫过瑟曦那张写满了厌恶的脸,扫过詹姆那复杂的眼神。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奈德·史塔克的身上。
他最好的兄弟,奈德。
那个总是用正直和荣誉来束缚他的男人。
他刚刚竟然敢试图阻拦自己杀培提尔?
而且之前,他似乎也曾阻止过自己追杀那两个坦格利安家族的余孽?
此刻,奈德正扶着自己两个女儿,脸色异常难看。
劳勃脑子里的那根弦,在酒精、毒药和鲜血的共同作用下彻底崩断了。
鹰巢城……莱莎·艾林……
莱莎是凯特琳的妹妹。
凯特琳是奈德的妻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混乱的大脑深处钻了出来,迅速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奈德。”
劳勃开口了。
奈德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劳勃。
“你妻子的妹妹,那个鹰巢城的疯婆娘。”
劳勃一步步地走下高台。
那沾满血污的靴子,在石阶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她敢威胁我。”
“用谷地的三万五千人威胁我!”
劳勃走到奈德面前,那庞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奈德和他的两个女儿完全笼罩。
“她哪来的胆子?”
劳勃的脸凑了过来,那股浓烈的酒气和血腥味熏得艾莉亚一阵反胃。
“说,奈德。”
劳勃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猜忌与暴戾。
“你老婆,凯特琳·徒利!”
“她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她那个疯妹妹要造反?!”
什么?
奈德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跟凯特琳有什么关系?
他呆呆地看着劳勃,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看着这个他曾誓死效忠的国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劳勃……他在说什么?
他在怀疑凯特琳?
怀疑史塔克家族?
别人都可以不信任他,但是劳勃不能!
这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而建立的深厚友谊。
劳勃的怀疑,对奈德来说,不亚于背叛!
“劳勃!你疯了!”
奈德下意识地反驳。
“凯特琳她怎么可能……”
“她怎么不可能?!”
劳勃粗暴地打断了他,唾沫星子喷了奈德一脸。
“她们是亲姐妹!”
“她们的血管里都流着徒利家那阴险狡诈的血!”
“琼恩·艾林刚死,他老婆就跑回了鹰巢城!”
“现在,她为了一个女支院老板就敢威胁国王!”
“这他妈的正常吗?!”
“这背后要是没鬼,我他妈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奈德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劳勃那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疯狂与偏执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劳勃都不会信了。
劳勃不再是那个会和他一起喝酒打猎,会拍着他肩膀喊“兄弟”的劳勃了。
他是一头被恐惧和猜忌逼疯了的野兽。
他是一头会撕咬任何他觉得有威胁的人的疯狗!!
高台之上,林恩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真是一出好戏。
劳勃的自我毁灭,比他预想中来得还要快,还要猛烈。
他现在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看着。
看着这对曾经的生死兄弟,如何一步步走向决裂。
泰温的毒,比想象中更有效。
它不光在腐蚀劳勃的身体,更在焚烧他的理智。
劳勃正在一步步失去他最忠诚的盟友。
“证明给我看,奈德!”
劳勃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他指着奈德的鼻子,那模样像是在审判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
“证明你和你的史塔克家族依然忠于我!”
奈德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该如何证明?
剖开自己的胸膛,让他看看那颗忠诚的心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要你老婆,凯特琳·史塔克,立刻!马上!从你那冰天雪地的临冬城滚出来!”
“我要她到君临来!到我的面前!”
“跪下!”
“向我,向铁王座,展示她们徒利还有你们史塔克家族的忠诚!”
整个比武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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