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观”!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狠狠劈在林宵的脑海里,炸得他头晕目眩,浑身冰冷。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呆呆地望着前方浓雾弥漫的龙脊坳,仿佛那座由骸骨与怨气构筑的虚幻宫殿,正透过层层阻碍,狞笑着向他招手。
师玄云子。
爷爷。
这两个名字,在这一刻被一条无形的、充满罪恶与背叛的锁链,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这怎么可能……”林宵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喃喃自语,像是梦呓。
苏晚晴收起寻踪佩,玉佩的光芒随之黯淡下去。她转过身,看着林宵失魂落魄的样子,清冷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阵法的核心,就在龙脊坳深处的‘玄云观’遗址。而布下这个阵法的人,或者说,这个阵法的源头,很可能,就是你的爷爷,师玄云子。”
“不可能!”林宵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和不信,“我爷爷是什么人?他是我们黑水村的守护神!是那个为了封印后山,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全村人性命的英雄!他怎么会……怎么会布下这样一个害人的邪阵?!”
他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从小到大,爷爷在他心中,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严厉,却不失慈爱;神秘,却心怀大义。他无法接受,自己心中的英雄,竟然是这一切灾祸的始作俑者!
“英雄?”苏晚晴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林宵,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黑,也没有纯粹的白。很多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相。我们听到的,也未必是全部。”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一些,但内容却更加锋利。
“你想想,为什么九叔当年会把‘玄云’这个名字告诉你?为什么他会留下那枚铜钱?为什么他明知后山危险,却还要让你背负这个秘密?”
一连串的问题,像一把把重锤,敲在林宵的心上。
是啊……为什么?
如果爷爷是阵法的缔造者,那么他做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留下“玄云”这个名字,不是托付,而是警示!他留下铜钱,不是保护,而是……钥匙!一把打开他自己亲手铸就的、这个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不……我不信……”林宵痛苦地摇着头,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爷爷的形象,在他心中轰然倒塌,又在废墟之上,重建起一个面目全非、更加恐怖的轮廓。
苏晚晴没有再劝他。她知道,这个认知的颠覆,对林宵来说,太过残酷。她需要让他自己消化,自己想通。
两人沉默地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山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才将他们从各自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进去。”苏晚晴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坚定,“现在,我们不仅是为了阻止灾难,更是为了查明真相。为你爷爷,也为我们自己。”
林宵抬起头,看着她。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他熟悉的东西——那是属于修士的、直面未知与邪恶的决然。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与尘土。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我们去。但这次,我们要更加小心。那个东西……那个所谓的‘守魂人’,很可能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守魂人……”苏晚晴咀嚼着这个词,眉头微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布置并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的邪阵,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和有人操控。这个人,或者这群人,就是阵法的‘守魂人’。他们藏在暗处,操控着一切。”
两人达成共识,不再耽搁,立刻向着龙脊坳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雾气越浓,阴气越重。四周的景物也变得越发诡异。扭曲的树木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脚下的土地也变得松软黏腻,踩上去发出“噗嗤”的声响,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上。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座破败的牌楼。牌楼由黑石雕成,上面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符文,两旁的石柱上,挂着两串用兽骨和人牙串成的风铃,风一吹,发出“叮叮当当”的、如同骨头摩擦般的诡异声响。
“这里……就是阵法的边界了。”苏晚晴停下脚步,指着牌楼,“过了这里,就是玄云观的遗址范围。里面的阵法禁制,会更加复杂和强大。”
林宵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的、充满恶意的视线,正从牌楼后方的黑暗中,死死地锁定着他们。
他们没有选择硬闯。苏晚晴从布包里取出一卷细长的、几乎透明的丝线,丝线的顶端,系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雕刻着符文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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