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被赵姬“抓壮丁”后,燕丹便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工作”循环。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除了雷打不动必须陪同嬴政上课的时辰外,他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后宫那三位尊贵的女人精准“征用”了。
清晨用过早膳,刚陪嬴政走到学舍门口,赵姬身边的侍女便已笑吟吟地等在那里:“太子丹,王后娘娘说今日天气晴好,暖阁的梅花开了,请您过去一同赏玩,顺便切磋几局。”
下午习武结束,汗水还没擦干,华阳太后宫中的内侍便已候在一旁:“太后娘娘新得了一罐好茶,请太子丹过去品鉴,若有闲暇,不妨再摆开牌局。”
甚至有时晚膳过后,韩夫人都会怯生生地派人来问:“太子丹今日可乏了?若还得空,夫人想请教一下那‘擒贼首’的新玩法……”
燕丹简直欲哭无泪。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哪里需要往哪搬的砖,还是专门用来填补后宫精神空虚的特种砖!
面对这三位大佬的轮番召唤,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能挤出笑脸,一一应下。
于是,这一周里,嬴政明显感觉到,身边那个总是叽叽喳喳的身影,出现得越来越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学舍里,太傅讲学时,身旁的座位时常空着,直到课业过半,燕丹才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不属于学舍的熏香气味。
练武场上,那个为他喝彩、陪他对练的身影也常常缺席,他只能独自完成枯燥的练习,偶尔瞥向场边,空无一人。
就连晚膳时分,燕丹也时常迟到,来了也是匆匆扒拉几口,便又被人叫走。
案几上,再也无人与他争抢最后一块炙肉,也无人神秘兮兮地掏出各种新奇零嘴。
嬴政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间又退回到了燕丹“静养”那十天的状态,甚至更加冷清。
因为那时他知道燕丹就在不远处,而现在,燕丹是被别人叫走的。
一种强烈而陌生的情绪,在嬴政心中悄然滋生、蔓延。
那是一种被忽略、被分割的不快,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长时间占据的闷堵感。
他不明白这种情绪具体叫什么,只知道它让胸口发堵,让练剑时更加用力,让面对太傅提问时语气更加冷硬,让整个宫殿都显得空旷而令人烦躁。
燕丹并非毫无察觉。
他也能感觉到嬴政周身那股比以往更甚的低气压,以及看向他时,那黑眸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但他那根在感情上颇为迟钝的神经,只是将其归结为“政哥可能不喜欢我身上沾染的脂粉熏香味”,或者“政哥一个人待着无聊了”。
他尝试过补救,比如在牌局间隙溜回来陪嬴政说几句话,或者晚上回来后,特意带些从赵姬宫里顺来的精致点心给嬴政。
嬴政会接受,但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让燕丹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在一种微妙的、一个懵懂不满、一个后知后觉的状态下,时间到了第七日的深夜。
燕丹终于结束了又一场“身心俱疲”的牌局,拖着快被各种熏香腌入味的身体,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偏殿。
他累得眼皮打架,胡乱洗漱了一下,便吹熄灯火,扑倒在柔软的被褥里,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侧的床榻微微一沉,一个带着夜露凉意的身体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燕丹睡眠本就警醒,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他猛地一惊,睡意瞬间吓飞了大半!
他下意识地就要惊呼出声,并准备给这“夜袭者”来个过肩摔——
然而,下一秒,一具熟悉的小小身躯便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猛地挤进了他的怀里,一双胳膊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也顺势埋进了他的颈窝。
是嬴政!
燕丹僵住了,举在半空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身体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阿政?”燕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浓浓的困惑,“你……你怎么过来了?做噩梦了?”
怀里的脑袋动了动,埋得更深了,闷闷的声音从他颈窝处传来,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委屈:“你身上…难闻。”
燕丹一愣,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
确实,虽然洗过澡,但似乎还残留着赵姬宫中那种浓郁的、混合了多种香料的熏香气息。
他这才恍然,原来政哥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有点心虚,连忙轻轻拍着嬴政的后背,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放柔了声音解释道:“呃……这个,是赵姨宫里的熏香,可能…是有点浓哈?我明天一定仔细洗,多洗两遍!保证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好不好?”
他以为嬴政是因为气味才跑来“抗议”的。
嬴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在他怀里蹭了蹭,仿佛在确认什么,半晌,才继续用那种闷闷的、带着点别扭的语气说:“你下午……去得太久。晚上也回来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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