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斯“发配”去咸鱼库房抄书后,燕丹心头那点因历史阴影而产生的郁气总算消散了不少,神清气爽地投入到新一轮的“科技攻坚”中。
玻璃窑炉的建造并非易事。
选址需靠近水源(用于冷却和石英砂清洗),又要远离民居(避免烟火和可能的污染),还要方便运输燃料和原料。
经过与少府、将作监以及墨笙等人的反复勘测协商,最终选定在渭水下游一处相对偏僻的河湾地带。
高大的烟囱率先立起,接着是严格按照系统提供的最佳配比烧制的特种耐火砖被仔细砌筑成窑炉主体。
燃料方面,燕丹力排众议,坚持使用燃烧值更高的石炭(煤),为此还专门组织人手在附近勘探并开辟了一座小型露天煤矿。
开采出来的煤炭经过简单筛选,去除杂质,成为窑炉的“粮食”。
与此同时,寻找和制备石英砂的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凭着《矿物辨识初解》的指导,工匠们终于在秦岭北麓的一条溪流畔找到了较为纯净的石英矿脉。
开采出的石英矿石经过破碎、水洗、筛选,得到颗粒均匀、杂质较少的石英砂原料。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初夏时节。
首次开炉点火,意义重大。
燕丹、墨笙以及所有参与此项目的工匠都聚集在窑炉旁,神情紧张而期待。
炉火熊熊燃烧,鼓风机隆隆作响,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按照燕丹反复强调的流程,工匠们小心地将按比例混合好的石英砂、纯碱、石灰石等原料投入熔池。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燕丹表面镇定,手心却微微出汗。
虽然他拥有理论,但实际操作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偏差都可能导致失败。
墨笙则拿着炭笔和木板,不停地记录着炉温、投料时间、火焰颜色等数据,眼神专注得发光。
数个时辰后,负责观察火候的老工匠突然激动地喊道:“化了!化了!原料熔了!”
燕丹精神一振,连忙凑到观察孔前,只见熔池内,原本固态的混合物已经变成了一锅亮橙色、粘稠翻滚的熔融液体,在高温下如同流淌的岩浆,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准备出锅!”燕丹下令。
工匠们用特制的长柄铁勺,小心翼翼地从熔池中舀出少量玻璃液,倒入预先准备好的、内壁打磨光滑的黏土模具中。
滚烫的玻璃液在模具中缓缓流动、定型,待其稍冷却,但仍具可塑性时,另一组工匠用铁钳和木棍对其进行初步的拉伸、塑形,试图制作一些简单的器皿或平板。
首次出品的玻璃,不可避免地存在大量气泡、杂质和颜色不均的问题,成品率极低,且大多形状歪扭,色泽浑浊,远未达到燕丹期望的“晶莹剔透”。
但即便如此,当那些带着高温余热、呈现出奇异光泽的玻璃雏形被捧出来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天工造物!此乃天工造物啊!”一位老工匠捧着一块勉强算平整、却布满气泡的绿色玻璃片,双手颤抖,老泪纵横。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材质,非金非玉,非石非土,竟是由砂石融化而成!
墨笙也兴奋地围着那些“残次品”打转,用手触摸着那光滑而坚硬的表面,啧啧称奇:“竟真能将砂石炼成此等模样!燕丹大哥,你所言不虚!”
经过数次调整配方、优化火候和塑形工艺,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成功烧制出了第一批相对纯净、气泡较少、透明度较高的无色玻璃!
当一块巴掌大小、厚薄均匀、近乎无色的玻璃平板被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捧到燕丹面前时,连燕丹自己都感到一阵激动。
那玻璃纯净得令人心醉,将它放入清水中,几乎与水体融为一体,肉眼难辨!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绚丽的光斑,这跨越了两千多年的技术再现,其象征意义远超实物本身。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工坊内外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然而,喜悦过后,下一个难题接踵而至——如何将玻璃变成镜子?
燕丹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认知里,现代镜子主要采用化学镀银法或真空镀铝法,都是在玻璃背面覆盖一层极薄的高反射率金属膜。可这是战国时代,哪儿去找硝酸银?哪儿来的真空设备?
他尝试着向墨笙描述镜子的原理:“需在此玻璃背面,附着一层极薄、极平整的金属,要能清晰地反射人影,毫发毕现。”
墨笙听完,歪着头想了想,眨了眨她那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反问:“就这?”
“啊?”燕丹一愣。
“这有何难?”墨笙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镜子之理,无非是光之反射。既要金属反射,又要平整固定,那就在玻璃一面涂上研磨极细的金属粉末,再用粘稠的树胶将其牢牢固定在玻璃上,最后将这贴着金属粉的一面,嵌入一个打磨光滑的铜框里保护起来,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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