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弃明投暗 第328章 混沌化灵

“影，我发现了一个如你一般特殊的生灵，‘祂’似乎是天地初分时的第一缕混沌，幸得开灵，随后被下沉的浊气包裹孕育。”

“之前我和妖灵们一直没有发现‘祂’。”

“‘祂’也睡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会不会和影一起醒来？”

“影，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噢。”

……

“初、渊。”影缓缓从唇中吐出这两个字，弯腰伸手拉起地上的银角魔族，眸中情绪稍稍变得柔和，低声道，“你的名字，非常符合。”

天地初分时，浊气下沉为地，吸纳众生的贪嗔痴苦怨，在浊气中诞生的初渊，的确可以谓之“最初的深渊”。

若不是真的遇见他，影应当无法从那遥远又浩瀚如海的纷杂记忆中，找到阿无那隐于角落灰尘扑扑的只言片语。

或许她也想过——在看到“禅初”时，感受到那奇异的气息时，她或许潜意识也想起了阿无的话。

只是她不敢让自己相信，在阿无的规则之下，除了靠着承载天道权柄的玲珑心游于规则之外的她，还有其他非寻常的生灵能够存活。

身为第一缕混沌所化之灵，初渊明明应当与阿无他们同处一个时间，想来因是在天地演化中沉睡，直到阿无以身祭天后，才在新的规则中诞生。

“……可我并不知道……师姐的名字。”初渊握住了影伸出的手，喉咙艰涩。

那种颤栗的、似乎触及真相的感觉，让他与影相握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我名影。”影轻声道。

初渊与她对视了一眼，又慢慢垂下了头，低低道：“……大人。”

初渊垂袖而立，他再次抬手一划，空中便裂开一道幽黑的魔隙，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影的身上：“……大人如今知晓了禅初与轮回道的联系，但应当对其这样做的原因并不了解，我来带大人看看吧。”

初渊能感受到，影刚刚巡视自己灵魂的行为，克制又冷漠，她只看了有关轮回道的记忆，对他其余的经历丝毫不关心。

但是，魔族与人族、妖族一样，这世间生灵总是被情感裹挟操控，因此做出一些可悲可叹的愚蠢之事，可显然，眼前情感经历匮乏的白衣女子并不懂这些，她所忽略的，恰恰是驱动所有“愚蠢之事”的根源，也是他之所以成为他、禅初之所以成为禅初的证明。

初渊垂下眼，淡漠道：“看看，那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的……多余怜悯。”

影微微一怔，她不解其意，却从初渊淡下来的神色中，莫名感受到了一缕悲哀之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与初渊一起踏进了魔隙。

魔隙另一端，是一片黑茫茫的无界之地。

浓郁的魔气几乎凝成流滞的黑水，将意外闯入的两人包裹得密不透风。

初渊站在影的身侧，毫不意外地看到她平静地伸出指尖，如吸纳灵气般吸收了魔气，微微躁动的魔气在她周身也逐渐变得和缓平稳。

他收回目光，迈步走在了前方，同时缓缓开口道：

“天道规则下的六道轮回，是迎接死者魂魄入冥府，再让其转世投胎重获生命。”

“但禅初修佛之后，便一直对一个问题心存不解：为何凡人死后的魂魄可立即入轮回，修士身陨却魂魄仍在，而当魂魄消散后，也无法进入轮回？”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从修仙界的末法时代中找到了。”

“这世间的天道规则是“人死如灯灭” 修士灵魂消散，其一生修炼的灵力、积累的记忆与感悟，都会彻底归于天地，成为无序的混沌。”

“而末法时代之前，修士极易得仙，那些强大的修仙者，他们吸取了众多天地灵气，飞升后却又无法有效回馈，导致世间灵气缺口一直存在，最终步入末法时代。”

“后来飞升之路遥遥，轮回规则易位，修士生前汲取与死后回馈的灵气不再相差过大，才让世间灵气逐渐恢复。”

“大道无情，视万物如一，唯因果不空。修士逆命求长生，吸纳天地灵气，所以身死道消后，肉身魂魄会重归混沌，以偿天地，但凡尘众生，于天道而言，既无亏欠，自无枷锁，便能反复入轮回。”

“大人，他所悟出的原因，是‘因果相偿’。”

初渊脚步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前方——这方魔气笼罩的无界之地，如同墨池一般的深渊中，一团更加浓郁深重的墨色团成巨茧，巨茧上方，伸出了无数黑色的魂丝。

影也抬头看着那团黑茧，她的感知极为敏锐，几乎是看到的瞬间，她便看透了那黑茧是何物。

“魂？”她轻声叹道。

而且，那不是有清晰意识的魂，更像是趋于混沌的一大团无意识魂魄。

“那是你？”影看着初渊道，虽然疑问，却平静如陈述。

初渊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又不是。”

“大人，先前我所说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依禅初所想，天道所创的轮回道规则，把修士、妖族、魔族这等修道生灵排除在外后，便只容纳了凡人之魂。”

“但凡人世代轮回，总会有、也一直有新的修道者诞生，他们终将走上不被轮回接纳的道路，那么，凡人的命数，岂不是定将迎来终结？”

“可是，过去、现在——数万年来，甚至是未来，我相信，人族会一直繁衍延续下去，既然如此，他们身为生灵的‘魂魄’，又是如何得以接续的？”

“大人……是混沌。”

“万物皆于混沌中而来，修士死后归于天地的混沌，便是孕育新魂的土壤。”

“而我……就是混沌。”

初渊转身，他的背后是巨大涌动的黑色魂茧，千丝万缕的魂丝自那魂茧探出。

影看到，初渊的银角暗了下去，他的眼眸沉寂，带着魔族特有的冰冷。

银角魔族极致冷漠的话淡淡响在此间：

“禅初切割了自己的魂魄，创造出了我，然后以自己的魂魄作为本源，收集执念残魂，创造了一个虚无的种族——魔族。”

“这就是轮回道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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