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弃明投暗 第233章 蜃梦

明九夭带着阿银告别了阿烬和弃人谷人族，出于担心，她为这个隐蔽的避难之所又设了一层障眼阵法，覆盖在阿烬的阵法之上。

离开前，明九夭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回来，短暂犹豫后，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看了眼阿烬。

随后，她和阿银一起没入了深海，朝蜃岛的方向游去，阿银速度很快，她甚至觉得阿银已经破出了一条没有海水的通道。

明九夭盯着前方的银色身影，目光中的阴影渐渐散去，她突然问道：“阿银，你把魂契交给了阿烬，之后还会继续帮他吗？”

阿银在海水中回头，目光不解：“有了魂契还不够吗？”

明九夭道：“或许吧，潮尽城的人族不知有没有修习了灵根的修士，就算有，他们被锁链拷着，应该也很难提高修为。”

阿银回正了头，鱼尾灵活摆动着，水下的声音有些遥远，但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那样想的：“不会的，我之前偷跑本就破了族规，是不该的，婆婆之后也不会放我出去了，我们灵族不能现世。”

“给阿烬魂契，只是觉得那是阿蜃想做的，是它专门为了潮尽城留下的。”

明九夭心里一松，在阿银看不见的后方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后，她又毫无预兆地低声道：“阿银，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让灵族去掺和潮尽城的事了。”

“我是从未来而来的人，未来的灵族会因此遭变。”

她的声音有些沉闷，但平静的语气下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明九夭深深看着前方的银色身影，她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留下痕迹，如果她的想法成真，或许她现在的话只是无用功，这也是她之前选择了放弃跟阿烬沟通的原因。

但她仍想让自己的到来有些许的意义。

前方的阿银震了一下，惊愕道：“九夭大人？！”

“阿银，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让灵族出去。”

未来的那个结果一定是最坏的结果，人族、妖族、灵族，死的死，亡的亡，散的散。

在这个未来之上，能救下任何一方都是有意义的。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未来是不能改变的，个人无法与过去的洪流对抗。

她所做的一切事情也是在通向未来的轨迹之上，换句话说，正是她所做的事情才导致了那样的未来。

但是，她不能因为不确定的事情就让自己四处受到掣肘，在她的担心没有成为确定的事实前，她还是想去试一试。

她在想，如果她能让灵族退出那段历史，缺乏了关键环节的故事是不是就会分崩离析？未来是不是就能改变？

她相信初渊没有骗她，因为当时的灵族人也在场，他们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阿烬也没有骗她，她相信那双温柔犹豫但充满真心的眼睛。

既然双方都没撒谎，为何未来的事实会和现在的事情走向对不上？

阿烬那样的性格，不可能做出屠城的举动来。

阿银也无意再出去，灵族的确避世意愿强烈，又怎会只余那几人生活在黄沙之中？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明九夭随着阿银进入了蜃兽身体，又跃出了海面，她重新站在了最初的降落地上，在阿银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抬头看着天上，大声道：“蜃兽大灵！”

她的声音足够响亮，余韵荡开在海岸边，海域的波浪层层叠叠地涌上来，打湿了她的衣角，仿佛在回应着她的话语。

“是你送我来这的吗！”明九夭目光灼灼，她的脚下，黑色心域再一次震荡而开，墨色如驱散不掉的幽灵，迅速覆盖了海边所有区域，包括阿银在内。

但明九夭依旧没有感到异样的感觉，就和之前她进入深林前使用的那次一样，周围传给她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所处的地方是真的现实，要么是她的意识神魂、而不是身体本体，陷入了幻景之中。

心域能抹除的幻觉，仅限现实中的幻觉。

她的身体想必还留在现实，只是神魂迷失其中了。

海风将明九夭的斗篷吹得飞扬鼓胀，她扬着头，目光凌厉，一字一顿道：“这是你的幻景？还是你的梦境？！”

初渊和阿烬，两个人都没有骗她，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是“现实”骗了她。

阿烬的确是忠于自己内心的选择，但她根本没有回到真实的过去，过去里的阿烬、阿银也不是如今她所见到的人，所以他们做出的选择、行为和未来的迹象都对应不上。

蜃兽最独特的能力，就是让人迷失在它的幻景中，却不知道自己迷失了，潮尽城的人族妖族，便是未曾想到有一只妖灵生于海上，因此被困了千余年。

因为它的力量过于强大，覆盖范围、真实程度、对意识神魂的催眠，都不是一般幻境能比拟的。

她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她以为是“现实”的“虚假”之中。

这也是之前最大最明显但她一直在忽略的漏洞。

阿银早已愣在当场，她的脑袋已经混乱成一团，先是听到明九夭说什么未来，又听到明九夭质问蜃兽这里是不是梦境幻觉，阿银已经无法清晰思考现下是什么情况了。

更令她惊慌的是，白日的天空，竟也出现了幽蓝的明月。

那是阿蜃，它安静沉默地注视着明九夭。

“为什么只有我进来了？是因为那个珠子吗？”明九夭仰头看着那个幽深寂静的眼睛，沉声问道，“那不是灵族的东西，是你的对吗？”

明九夭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不真实的过去？那个珠子又为何是通过灵族人的手送给我的？

岸边，海水轻轻推动着波浪，一层一层地打湿沙砾，明九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先前她所体验过的神魂共鸣，也没有等到那位妖灵的回答。

但幽蓝的圆月并没有消失，仿佛在等着什么一样，静默地注视着她。

“……九夭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阿银紧了紧抱着小黑的手臂，小声道。

明九夭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转头看向阿银，眼前清丽柔美的少女不安地抱着小黑，模样渐渐在她眼中变得模糊褪色，她的眼神愧疚又认真：“……阿银，谢谢你，对不起。”

“我要去见过去现实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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