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瑶光峰,万籁俱寂,唯有山间缭绕的乳白色薄雾缓缓流淌,如同仙人遗落的素纱。峰峦叠翠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洗剑池碧绿如翡的池面氤氲着淡淡的灵雾,寒气袭人却又蕴含着精纯的天地灵气。
岁岁一袭素衣,静立于洗剑池畔的青石上。她双目微阖,周身有极淡的、近乎无形的剑气流转,与池水中蕴含的千年剑意隐隐共鸣。经过昨日那场与心魔交织的突破,她感觉体内灵力奔流如溪,比往日更加温顺流畅,意念所至,灵力便瞬息而至。更重要的是,她对自身那颗琉璃剑心的感悟,更深了一层。那不再仅仅是一种天赋,更像是一位沉默的导师,在她心神沉静时,于识海中演化着玄妙的剑理,让她对“无形剑体”的奥义有了新的理解。
然而,这份突破带来的喜悦,并未能完全驱散心底深处的一丝阴霾。经脉中那曾被驱除的诡异侵蚀之力,如同噩梦残留的阴影,偶尔还会在灵力运转至某些细微窍穴时,带来一丝几不可察的滞涩。
正当她试图捕捉那丝滞涩的根源时,一阵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冷梅幽香。四师姐白露的身影,如同从雾中凝结而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白露依旧是一身清冷气质,但今日,她那如画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罕见的凝重。
“小师妹,你的修为巩固得如何?”白露的声音依旧清越,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淡然。
岁岁收敛气息,睁开眼,眸中清澈映着池光:“四师姐,已无大碍,灵力运转顺畅了许多。只是……”她微微蹙眉,“那侵蚀之力虽已驱除,但偶尔仍有异感,难以尽除。”
白露闻言,眼神更沉了几分。她抬手,指尖凝聚一点灵光,轻轻点在岁岁腕脉之上,仔细探查片刻后收回。“果然如此。”她轻叹一声,“我连日翻阅峰内古籍,又去藏经阁查询秘卷,终于确认了你之前所中之物的来历。”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岁岁:“此物名为‘蚀灵散’。无色无味,非毒非蛊,而是以一种极为阴损的手法炼制,能混入灵气或丹药之中,无声无息地侵入修士经脉,缓慢侵蚀灵力本源,损毁道基。其过程极其隐蔽,中毒初期几乎无法察觉,待到发现时,往往根基已损,回天乏术。”
岁岁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蚀灵散!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腐朽与恶毒的气息。她回想起当初在玉衡峰,江独明那看似关切实则包藏祸心的“指点”,以及那些经由他手或是他暗示下服用的“辅助修炼”的丹药……原来从那么早开始,阴谋的网就已经向她撒开。
“若非你身具剑心,灵觉远超同阶,对自身状态洞察入微,恐怕……”白露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中的后果让岁岁不寒而栗。若未能及时发现,她不仅修为难以寸进,更可能道基尽毁,沦为废人,届时那琉璃剑心,恐怕也保不住。
“而且,”白露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我结合古籍中关于掠夺天赋的几种禁忌秘法推断,江独明当初,恐怕并非单纯想掠夺你的剑心。那种粗暴的掠夺,成功率低且隐患极大。他更可能……是想用某种早已失传的邪门秘法,将你的剑心完整地‘嫁接’给另一个人!”
“嫁接?”岁岁瞳孔骤缩。这个词让她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她的剑心,自诞生便与她性命交修,是她道途的根本,如今竟被人视作可以随意移植的“物件”?
“没错。”白露语气森寒,“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再以秘法辅以诸多邪异材料,将你的剑心剥离、转移。此法成功率或许更高,但过程……对被嫁接者而言,无异于抽魂炼魄,痛苦至极。”她看着岁岁瞬间苍白的脸,补充道,“这也解释了为何他之前只是缓慢侵蚀你的根基,而非直接下重手——他需要你的剑心保持‘活性’,直至嫁接的那一刻。”
寒意瞬间浸透了岁岁的四肢百骸。原来,她从始至终,在江独明乃至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眼中,都只是一个为他人准备的“药引”?
就在这时,旁边一株古松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轻轻扭动,一道瘦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分离而出。六师兄飞星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正行的样子,嘴角似乎还叼着根草茎,但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里,此刻却闪烁着锐利如鹰隼的光芒。
“嘿,小师妹,四师姐,聊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飞星笑嘻嘻地凑过来,但下一句话就让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我这边顺着幻魔草的线索往下挖,可是挖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他收敛了笑容,低声道:“幻魔草的流入,绝非玉衡峰一家之事。我查了近半年来各峰的物资流动记录,发现牛金峰、鬼金峰,近期都大量采购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尤其是鬼金峰,他们以炼制守山法器为名,采购了远超常规数量的‘幽冥铁’、‘蚀魂木’,还有……大量炼制‘锁魂钉’的核心辅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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