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海市的夜,总是比东韵州来得更加光怪陆离。
韩磊这两日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本以为凭着自己当年在南炽州的人脉,找个实力派歌手唱首网剧片尾曲,不是什么难事。
现实却狠狠抽了他几个大嘴巴子。
那些曾经对他点头哈腰,如今在各大娱乐公司混得人模狗样的家伙。
一听是幻音文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还是部网剧的片尾曲,要么鼻孔朝天,要么狮子大开口,那副嘴脸,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
“妈的!”韩磊一脚踹在办公室的垃圾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帮孙子!当年老子捧苏宸的时候,他们算个屁!现在倒是一个个抖起来了!”
肖雅端着杯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韩哥,别生气。好歌手总会有的。”
凌夜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笔,神色平静。
“意料之中。”他淡淡开口,语气不起波澜。
韩磊一愣,火气更盛:“凌夜,这都火烧眉毛了!”
凌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韩哥,有时候,最高傲的头颅,往往也最低贱。
那些所谓的当红炸子鸡,不过是资本的玩物,真让他们放下身段唱一首可能血本无归的歌,比登天还难。”
他顿了顿,看向肖雅:“我让你查的那些‘边缘歌手’资料呢?”
肖雅连忙将一份打印好的名单递过去:“凌哥,都在这里了。大多是一些在小酒吧驻唱,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沉寂的歌手。”
韩磊也凑过来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些…能行吗?不是合约缠身,就是名声狼藉,还有的…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
凌夜的手指在名单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阿曜?”
资料很简单:阿曜,本名不详,酒吧驻唱歌手。嗓音极具辨识度,富有故事感。
三年前,在‘星光音乐节’演出时遭遇舞台“意外事故”,左手受伤,演出被迫中断,并引发大规模负面舆论,疑遭人陷害。
此后销声匿迹,仅在部分偏僻酒吧驻唱。
“意外事故?左手受伤?”韩磊嘀咕着,“这种歌手,麻烦得很。万一真是得罪了光影盛宴那帮人…”
凌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韩哥,越是麻烦,才越有意思。有时候,蒙尘的珍珠,只需要一阵恰当的风,就能重放光华。”
他起身,拿起外套:“走,去会会这位阿曜。”
……
“渡口”酒吧藏在昏暗巷弄尽头,招牌霓虹灯坏了一半,闪着幽光。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酒与霉味。
此时并非酒吧营业高峰,客人稀稀拉拉。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衣的男人,正坐在吧台角落的高脚凳上,抱着一把满是划痕的旧吉他,低头弹唱着。
“昨日的你,是码头吹过的风,
今日的我,是搁浅孤独的舟…”
歌声没有华丽的技巧,没有刻意的炫技,但那份浸透在歌声里的情绪,却浓得化不开。
他左手按弦的姿势有些怪异,尾指几乎不怎么用力,似乎受过伤。
一曲唱罢,只有零星几下稀疏的掌声。
阿曜面无表情地放下吉他,拿起吧台上一杯不知放了多久的残酒,一饮而尽。
凌夜和韩磊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阿曜先生?”凌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阿曜耳中。
阿曜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两人,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警惕:“有事?”
“我们是幻音文化工作室的。”韩磊递上名片,“想请你为我们的一部网剧演唱片尾曲。”
阿曜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在一旁,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唱歌?我现在只为自己唱歌,或者为这些酒鬼唱。商业合作,免谈。”
韩磊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些难看。
“阿曜先生,”凌夜平静地开口,“或许你听过《山丘》和《体面》?”
阿曜拨弄琴弦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锐利地审视着凌夜:“你是…”
“那些歌,出自我手。”凌夜轻描淡写地承认。
阿曜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几分。
这两首歌近来在南炽州确实很火,他也听过,的确是难得的佳作。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冷笑道:“那又如何?再好的歌,也需要光鲜亮丽的舞台,需要资本的堆砌。你们这种小作坊,给得起吗?还是说,想用一首所谓的‘好歌’,来榨干我最后一丝价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尖锐的嘲讽,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
凌夜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不是对商业音乐没兴趣,你是对自己没信心。或者说,是对这个肮脏的圈子彻底绝望了。”
阿曜身体猛地一震,放在吉他上的手,指节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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