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最终锁定了一首叙事性极强、情感深沉但表现形式克制的歌曲——李宗盛的《山丘》。
如老友深夜独酌时的低语,沙哑嗓音里尽是人生的悲欢、遗憾、求索与和解。
并非即刻上头的烈酒,而是需岁月沉淀的陈酿。
凌夜的编曲构思,直取前世李宗盛最经典的演唱会版本。
木吉他勾勒基底,钢琴与弦乐鼓点点缀其间,简约却蕴含千钧之力,直抵人心。
他正准备制作《山丘》的Demo,王浩的电话切了进来,嗓音紧绷:“凌夜,薛天王那首歌…有准信了吗?”
“有想法了。”凌夜的语调不起波澜。
“什么路数?”王浩追问。
“叙事抒情民谣。”凌夜平静吐出。
他补充:“侧重人生感悟,不是追求爆发的‘大歌’,也不是他以往的‘薛氏情歌’。”
电话那头死寂了数秒。
王浩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艰涩无比:“民谣?”这两个字仿佛烫嘴,“凌夜,我知道天王想突破,但民谣…是不是太冒险了?市场和商业价值…我们总不能当它不存在吧?”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像质问:“董事长对你期望很高,破格提拔的事,公司内部闲话不少。
薛天王这个项目,对你,对公司,都太重要。成了一炮而红,你‘高级作曲人’的位置才算坐稳。可如果…如果用这个项目去试水民谣…万一反响平平…”
未尽之言,沉甸甸压在空气里。
王浩长叹一声:“我不是不信你的才华。但薛天王和苏晓月不一样,他背负太多,歌迷的期待,市场的惯性…太想扭转乾坤,反而容易折戟沉沙。以前多少作曲人想帮他转型,结果呢?两败俱伤!”
“王主管,我指的民谣,并非小桥流水的小调。它有足够的深度和情感张力,能承载薛凯这个年纪的歌手想表达的东西。我相信,这首歌能触动他。”
凌夜微微停顿,继续说道:“天音的罗明远,盛世的孔祥东,他们会拿出什么样的作品?无非是更极致的‘薛氏情歌’,或者更华丽的流行‘大歌’。
这些或许稳妥,但真的能打动现在的薛凯吗?他听了太多类似的曲子了。”
“至于市场…”凌夜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微妙的意味,“当下市场,确实充斥着各种快餐式的作品。
但越是如此,那些真正能沉淀下来,引人思考,引发共鸣的歌曲,才越显得珍贵。
对薛凯而言,一首能让他自己先感动的歌,或许比什么都重要。只有先打动了歌者,才有可能真正打动听众。这首歌,我相信,能让薛凯找到他想要的那种‘平淡里包裹的深刻情感’。”
电话那头,王浩又一次沉默。
凌夜身上那种超乎年龄的笃定,仿佛一切皆在其掌控。
过往的《水星记》、《无名的人》,以及现象级的《唯一》,都证明了他那近乎妖孽的判断力。
“好吧,”王浩的声音透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我再信你一次!尽快把小样做出来,我必须亲自听,帮你把关!”
“明白。”凌夜挂断通讯。
接下来的几天,凌夜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山丘》的编曲和Demo制作中。
他调动编曲软件内置的音源,合成了一个略带沙哑与颗粒感的男声,不完美,却能勾勒出旋律的走向和歌词的意境。
每一个音符,每一段配器的选择,他都反复推敲,力求用最简洁的笔触,描绘出人生这座翻不过的“山丘”。
外界的喧嚣似乎与他隔绝,只有音符在其中碰撞、融合。
星辉娱乐内部论坛,关于凌夜参与薛天王邀歌项目的帖子,早已歪楼。
“惊天大瓜!凌夜要给薛天王写民谣!”一条加粗的匿名评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民谣?给薛天王?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唯一》火了就能上天揽月了?苏晓月那种新人玩票可以,薛天王什么级别?他懂不懂啊?”
“我看他是想用薛天王的职业生涯给自己殉葬!”
作曲部大群里,金牌作曲人刘明辉的头像再度亮起,一条信息直接@了王浩。
刘明辉:“@王浩主管,我听说凌夜准备用‘民谣’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去糊弄薛天王?是我们星辉疯了,还是他凌夜飘了?
拿公司的项目和顶级艺人开这种玩笑,当我们是慈善机构,还是觉得薛天王是街头卖唱的?《唯一》的成功,纯属撞大运!让他清醒点,别把无知当个性,砸了我们星辉的招牌!”
他的措辞比上次更加尖刻,带着压不住的怒火和不屑。
几个平日与刘明辉交好的人干巴巴附和几句“刘哥言之有理”、“新人确实该多听听前辈意见”,更多人则选择了潜水。
谁都清楚,刘明辉的《留不住》被毙,正憋着一肚子邪火,凌夜这个新人自然成了现成的靶子。
“主管,这事儿您不能不管!真要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星辉一锅汤吗?”刘明辉追加一句,语气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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