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镇坐落于两山之间的平缓地带,镇子不大,百来户人家,青瓦白墙,一条石板主街贯穿东西。镇子最东头有座老宅,是前清举人程老爷家的祖产。程老爷过世后,宅子便由他的独子程文启一家居住。
这程文启在镇上开了间私塾,教着十几个学生,妻子李氏操持家务,两口子膝下有个七岁的儿子名唤宝儿。一家人虽不富贵,倒也安宁度日。
老宅是座典型的四合院,大门朝南,门前有两尊石狮子,因年久风化,轮廓已模糊不清。宅子最特别的是那扇黑漆木门,厚重结实,门闩有小儿手臂粗细,开关时总会发出“吱呀呀”的声响,在安静的夜晚能传出去老远。
这年秋天,怪事便从这扇门开始了。
那日正是中秋前后,月圆如盘。程文启睡前照例检查门户,将大门从里面闩好,又确认侧门和后门都已锁牢,这才回房歇息。约莫三更时分,一阵清晰的“吱呀呀”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程文启侧耳细听,分明是大门被开启的声音。他以为是风大吹开了门闩,便披衣起身,提着灯笼前去查看。到了前院,眼前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大门洞开,门闩完好地放在一旁,门外月色如水,街道上空无一人。
“莫非是进了贼?”程文启心头一紧,连忙检查家中各处,却发现一切如常,并无翻动痕迹。他疑惑地重新闩好门,又在门闩上加了一道铁锁,这才回房。
“怎么了?”李氏半梦半醒地问。
“没什么,风大把门吹开了。”程文启不愿妻子担心,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那门闩沉重,得多大的风才能把它吹开?
次日夜里,程文启特意在门闩上系了个小铃铛,心想若有人动门,铃铛必会作响。然而三更时分,他又被熟悉的“吱呀呀”声惊醒,急忙赶去查看,只见大门再次洞开,而门闩上的铃铛竟安静如初,纹丝未动。
程文启心中发毛,这绝非寻常贼人所为。他在门前站了许久,望着门外空荡荡的街道,秋风吹过,后颈一阵凉意。
第三天,程文启决定守夜。他叫来老仆程福,两人在前院厢房暗中观察。月上中天时,怪事发生了:那粗重的门闩竟自行缓缓移动,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操作,不消片刻,门闩完全滑开,接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然后又缓缓合上,门闩也重新归位,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只有门轴转动时发出惯常的声响。
程文启和程福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这分明不是人力所为!
“老爷,这、这是宅门自开啊!”程福颤声道,“我听老辈人讲,这是有东西要进宅子的征兆。”
程文启本是读书人,不信邪祟,但亲眼所见又无法解释。他强作镇定:“休要胡言,或许是地基本就倾斜,门闩未能卡牢所致。”
话虽如此,接下来几夜,门户自开的现象依旧发生,而且时间越来越早,从三更提前到了二更。镇上开始有风言风语,说程家宅子不干净,招惹了邪物。
这天,程文启的岳母李老太太来家中探望,听闻此事后,皱眉道:“文启啊,门户无故自开,按老辈人的说法,不是狐仙作祟,就是有阴物借道。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娘,您是说咱们该请人来看看?”李氏担忧地问。
李老太太点头:“我认识一位南山观的清虚道长,颇有道行,不如请他来看看。”
程文启本不愿兴师动众,但见妻子惶惶不安,只好答应。
清虚道长三日后应邀而来。这位道长年约六旬,面容清癯,目光如电。他在程家宅院前后转了一圈,又问了门户自开的具体情形,最后掐指一算,眉头紧锁。
“道长,可看出什么端倪?”程文启问。
清虚道长沉吟道:“贵宅风水本无大碍,但近日确有灵物往来迹象。门户自开,乃是它们借道通行。奇怪的是,这类现象多发生在深山古观,少见于市镇民宅。”
“是何灵物?”程文启追问。
“难说,可能是狐,也可能是黄仙,或是其他修炼的精怪。”道长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纸,“将此符贴于门楣,可阻止低等精怪闯入。若门户仍开,则说明来者道行不浅,需另行应对。”
程文启依言将符贴上。当夜,门户果然未开,一家人心下稍安。不料第三日深夜,不仅大门洞开,连符纸也不翼而飞,只在门楣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爪痕。
程文启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再次请来清虚道长。道长见状,面色凝重:“看来是有些道行的仙家。它们既选定此路,强阻恐生怨怼。不如这样,贫道今夜设坛问询,看它们意欲何为。”
当晚,道长在院中设下香案,焚香祷告。子时一到,忽然一阵旋风卷地而来,香火明灭不定。道长闭目凝神,似在与无形之物交流。约莫一炷香后,风止香定,道长睁开眼,额上竟有细密汗珠。
“如何?”程文启急忙上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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