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脚下有个靠山屯,屯子东头住着个叫高老憨的庄稼汉。这人五十来岁,老实巴交,平日里除了侍弄那几亩苞米地,就是上山采些山货。他老伴去得早,只有一个闺女嫁到了邻县,一年半载才回来看他一趟。
这年秋天,霜降得早,高老憨惦记着山上那片榛蘑,天蒙蒙亮就背着筐上山了。走到半山腰老林子里,忽然看见个白胡子老头跌在捕兽夹里,左腿鲜血淋漓,脸色惨白。
“老人家,您这是咋的了?”高老憨急忙上前,费了好大劲才把夹子掰开。
白胡子老头喘着粗气说:“多谢老弟相救,我是这山里的采药人,姓胡,不小心着了道。”
高老憨心善,撕下衣襟给老人包扎了伤口,又要背他下山。老人却摆摆手:“我家就在前面不远,麻烦老弟送我一程就好。”
高老憨搀着老人往深山里走,约莫一炷香功夫,眼前出现三间青砖瓦房,朱红大门,气派得很。高老憨心里纳闷:我在这山上转了半辈子,咋从没见过这户人家?
进门后,更觉稀奇。虽是白日,屋内却点着红烛,家具都是上等红木,堂上挂着一幅古画,画中九只白狐栩栩如生。有个十**岁的姑娘从里屋出来,见到高老憨,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爷爷,您这是又贪杯摔着了?”
胡老头哈哈一笑:“莫胡说,是这位高老弟救了我。”转头对高老憨说:“这是我家孙女,叫胡小妹。”
高老憨见这姑娘生得俊俏,柳叶眉杏核眼,一身红衣更衬得肌肤胜雪,只是眼神灵动得过分,看得人心里发慌。
胡老头留高老憨吃饭,桌上菜肴丰盛,都是山珍野味。高老憨推辞不过,只得坐下。几杯酒下肚,胡老头说:“高老弟救我一命,无以为报。我年轻时学过些医术,看你面色发暗,是不是近来常感胸闷气短?”
高老憨一惊:“您咋知道?”
“我给你开个方子,保你药到病除。”胡老头说着,取来纸笔写下药方,又拿出三包草药,“这些你先用着,若有效,半月后再来取。”
高老憨千恩万谢,揣着药下了山。说也奇怪,吃了那药,果然浑身舒坦,干活都有劲了。
半月后,高老憨备了些礼物上山答谢,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宅子。正纳闷时,胡小妹不知从哪冒出来,笑盈盈地说:“高大爷找我家呢?跟我来吧。”
这次见面,胡老头更加热情,酒过三巡,说道:“高老弟,我看你为人厚道,想与你结个亲家。我家小妹尚未许配人家,你若愿意,让她给你当个干闺女,时常去看顾你,如何?”
高老憨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这哪敢当,我就是个穷庄稼汉...”
“诶,钱财都是身外物。”胡老头打断他,“就这么定了。小妹,给你干爹磕头。”
胡小妹笑嘻嘻地磕了头,高老憨只好认下这个干闺女。临走时,胡小妹送他到山口,小声说:“干爹,日后有啥难处,对着后山那棵老松树喊三声我的名就行。只是切记,莫跟旁人提起我家的事。”
自打认了这门干亲,高老憨的日子果然顺当起来。地里庄稼长势喜人,上山采蘑总能找到最好的榛蘑圈。更奇的是,有次他伤了风寒,昏睡中觉得有人喂他汤药,醒来见桌上有包草药,碗底还沾着几根白色绒毛。
屯里人见高老憨越活越年轻,都打听他吃了什么补药。高老憨记着干闺女的嘱咐,只说是山上采的普通草药。
这年腊月,屯里首富赵百万家的独子得了怪病,浑身浮肿,整日说胡话,请了多少郎中都瞧不好。赵百万放出话来:谁要能治好他儿子,愿出五十块现大洋。
高老憨本来不敢招惹这事,可巧他闺女家遇上困难,女婿做生意亏了本,急需用钱。高老憨思前想后,想起干闺女的神通,便偷偷到后山老松树下喊了三声。
不一会儿,胡小妹就来了,听罢缘由,笑道:“这事容易。赵家儿子不是得病,是冲撞了黄仙。你让赵家准备三牲祭礼,明晚子时到后山乱葬岗烧纸谢罪,我保他儿子三天内好转。”
高老憨将话传给赵百万。赵百万虽将信将疑,但救子心切,只得照办。果然,三天后赵家儿子能下床吃饭了。赵百万大喜,亲自送来五十块大洋,还多加了十块谢礼。
高老憨在屯里一下子出了名,谁家有个疑难杂症,都来求他帮忙。高老憨每次都是先问过干闺女,再给人出主意,十有**都能应验。
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天,县里新来了个姓钱的县长。这钱县长四十多岁,肥头大耳,据说在省城有靠山,为人贪得无厌。到任不久,就听说高老憨会“仙术”,便派人请他到县衙一叙。
高老憨战战兢兢来到县衙,钱县长开门见山:“老高啊,听说你认识狐仙?”
高老憨心里一惊,忙说:“县长说笑了,我就是个庄稼人,哪认识什么仙家。”
钱县长眯着眼:“赵百万儿子的事,可是你给看好的?还有李家庄难产的媳妇、王屯闹邪的祠堂,不都是你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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