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长白山下有个屯子叫靠山屯,屯子里有个叫赵老四的山货贩子。这人四十出头,精瘦精瘦的,眼珠子转得比陀螺还快,平日里专干些低买高卖的勾当。屯里人背后都叫他“赵四狐狸”,不只是因为他精明,更因他总能在老林子里收到些来路不明的好货。
这年入冬前,赵老四照例进山收货。走到老林子深处时,忽见一处以前从未留意过的山洞,洞口结着蛛网,却隐隐飘出一股奇异的香气。赵老四心下好奇,拨开杂草钻了进去。
洞不深,但异常干净,最里头竟摆着个小小的神龛,供着一位胡须斑白的老者画像,前面还摆着几样鲜果,那香气正是从这儿来的。赵老四眼尖,发现神龛旁堆着些上好的灵芝、老山参,个个品相极佳。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了!”赵老四心下大喜,全然不顾这是否是山精野怪之所,掏出麻袋就将那些山货尽数装走。临了,还觉得那盛果子的青瓷碗不错,顺手也揣进了怀里。
当夜,赵老四在镇上客栈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这批货能赚多少大洋。半夜,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冷风灌入。赵老四惊醒,只见月光下站着个白衣白须的老者,面沉似水。
“无知凡人,安敢窃我供奉,扰我清修?”老者声音飘忽,带着寒意。
赵老四吓得缩进被窝,抖如筛糠:“仙...仙家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货...货我明日就原样送还!”
“哼,念你初犯,且饶你一命。”老者冷声道,“吾乃修炼于此的狐仙,你今日所取之物,乃信徒所供,于我虽无大用,却关乎诚信。限你三日之内,备齐三牲礼酒,于原处焚香叩拜,偿还此债。否则...”老者袖袍一拂,一阵阴风刮得赵老四脸颊生疼,“必叫你鸡犬不宁!”
说完,老者化作一缕青烟散去。赵老四惊坐而起,才发现是一场梦,但枕边分明落着几根白色的动物毛发,屋内异香久久不散。
赵老四虽怕,但心疼钱财。三牲礼酒要花不少大洋,他心存侥幸:“一个梦罢了,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压下恐惧,第二天果真没去偿还。
不料当夜家中就出了怪事。先是圈里的猪羊莫名躁动,互相撕咬而死;接着家里存的药材一夜之间全都霉烂生虫;最后他老婆半夜惊醒,看见窗外有团黑影,状如狐狸,眼冒绿光,对着她龇牙咧嘴,当场吓掉了魂,一病不起。
赵老四这才知道厉害,连忙备齐三牲礼酒,慌慌张张跑到那山洞前,摆开供品,磕头如捣蒜:“狐仙老爷恕罪!小人知错了!东西如数奉还,另备薄礼,求仙家高抬贵手,放过小人一家吧!”
他磕了半天头,洞里才飘出那个冰冷的声音:“孽债已生,岂是区区供奉可抵?你心生贪念,违约失信,本应严惩。念你尚有悔意,现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仙家请讲!小人万死不辞!”赵老四连忙道。
“此去西南二十里,有一乱葬岗,岗上有株老槐树。树下埋着一坛‘不义金’,乃前朝贪官所藏。你将其取出,十日后山外会有驼队经过,其首领额有刀疤,姓胡。你将此金交于他,便算抵了你的债。切记,不可私取分文,不可窥视坛中之物,否则必遭横祸!”
赵老四听得又怕又喜。怕的是乱葬岗邪乎,喜的是竟得知一坛金银的下落。他连连应承,战战兢兢地回家了。
十天后,赵老四依言来到约定地点,果然等到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额带刀疤的彪形大汉,自称姓胡。赵老四捧着那沉甸甸的坛子,心里像有只猫在抓。交出前,他终究没忍住贪念,心想:“我就看一眼,拿一小锭,狐仙未必知道。”便偷偷掀开坛盖一角。
只见坛内金光灿灿,满是金银元宝、珠宝首饰。赵老四看得眼花缭乱,呼吸都急促起来。他左右看看,迅速伸手抓了一把金瓜子揣进怀里,这才将坛子交给那胡姓首领。
首领接过坛子,深深看了赵老四一眼,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赵老四做贼心虚,冷汗直冒,好在首领没说什么,带队离去。
赵老四摸着怀里的金瓜子,心下窃喜,以为占了天大便官。谁知回家后,噩梦才真正开始。
先是怀里的金瓜子变成了咬人的黑甲虫,蜇得他胸口又红又肿,奇痒无比。接着,他家院墙一夜之间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形状犹如一道道符咒。每到半夜,必有凄厉的狐嚎绕宅不息,吵得全家不得安宁。更可怕的是,他老婆的病突然加重,胡言乱语,竟学起狐狸的叫声和动作。
赵老四知道是私藏金银的事发了,吓得魂飞魄散,连夜又跑到那山洞前哭求。可这次任他磕头磕得额头出血,洞里再无回应。
赵老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半路遇上屯里最年长的萨满后人敖大爷。敖大爷见他印堂发黑,周身缠绕黑气,便拦住问其缘由。赵老四此时哪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
敖大爷听罢,跺脚叹道:“糊涂啊!赵老四!你招惹了修炼有成的狐仙,还敢贪他的东西?那狐仙让你转交‘不义金’,是借你手了却一段因果,也是考验你的心性。你倒好,不仅私藏,怕是还看了那坛中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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