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驰凑近了才看清,这死洞尽头与别处不同。
并非两侧都是封死的石壁,而是借着巧妙的角度造成视觉差,将侧边的玄机藏得严严实实。
矿洞内的神识本就难以穿透石墙,自然更难发现这隐秘。
死洞尽头右侧的石壁竟有个拐弯,通道长约五六米,深处立着一道石门,将矿洞与门内空间彻底隔开。
只是这石门不知被什么东西破坏了,裂痕新鲜,显然受损时日不长。
穿过石门,地上的衣物碎片更多了,布料撕裂得极为凌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碎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除了尚未散尽的血腥气,还混杂着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难闻气息,正是那些怪物身上的味道。
尚驰心头一紧,若是在此处撞见怪物,怕是连逃都没地方逃。
他没有贸然深入,先从储物袋里摸出几张二阶符篆攥在手中,指尖灵力暗暗催动,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目光扫过地面时,却被衣物碎片旁的几样东西吸引了注意。
尚驰弯腰将那两样东西拾起,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仔细端详。
其中一件是张绘制在厚实牛皮上的地图,边缘虽已磨损发黑,上面的刻痕却依旧清晰。
纵横交错的线条密密麻麻,像极了前世记忆里大城市中盘根错节的地铁线路图,而在整张图的最末端,有个用朱砂标记的醒目圆点,经他反复比对,赫然正是自己此刻所处的石门位置。
牛皮纸的空白处还刻着一长段话,字迹歪歪扭扭,笔画时而僵硬如枯枝,时而又因用力过猛划破了皮子,显然书写者并非擅长笔墨之人。
好在字形还算周正,尚驰逐字辨认,倒也能读懂其中深意。
从字里行间的语气来看,写下这些的该是多年前在这矿洞里讨生活的矿工。
他在开头写道,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刨了大半辈子石头,直到某天,矿洞迎来了一个叫赵华秉的新矿工。
“那人瞧着便与我们这些低贱的矿工不同。”这是书写者对赵华秉的第一印象。
据说此人虽穿着同矿工一般的粗布衣衫,眉宇间却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度,既不巴结矿洞里的大小势力,也不与旁人扎堆,每日独来独往,却总能准时足额上缴矿山要求的灵石。
这般本事,很快就被矿洞深处那些盘踞多年的势力盯上了。
起初,那些人还想玩些温和的手段。他们挑了几个看着老实巴交的矿工,让他们主动去接近赵华秉,想旁敲侧击套出他寻矿的法子。
书写者便是被派去的人之一,他在字里承认,起初确实是带着算计去的,可接触下来,却发现赵华秉虽看似冷淡,实则心思通透,怕是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来意。
“他偏不戳破,反倒待我们真心实意。”书写者在这儿刻得格外用力,连牛皮都陷下去一块。
“谁的镐头坏了,他顺手便修得完好;谁寻不到灵石急得打转,他随口指点两句,总能让人有意外收获。”
可矿洞势力等不及,见许久没摸到门道,便动了硬的。
先是断了他们这些“说客”的矿料,又暗中使绊子让他们完不成任务。
威逼利诱之下,那些曾围在赵华秉身边的人很快便倒戈了,转头就和势力联手,或是造谣他藏了私矿,或是趁他下矿时偷偷设绊。
“旁人都骂他傻,说他引狼入室。”书写者写道,“可我瞧着,他不是傻,是不屑。”
那时所有人都背叛了赵华秉,唯有他觉得这人绝非池中之物,咬着牙没走。
后来的事,果然如他所料。
某夜,矿洞深处传来连串巨响,等烟尘散了,那些叫嚣得最凶的势力头目个个带伤,从此见了赵华秉便绕道走,再不敢有半分不敬。
经此一战,赵华秉便在矿洞深处开辟了一处临时洞府。
书写者说,自那以后,除了他偶尔能被允许靠近,再没人见过赵华秉的真容,连他何时进洞、何时出洞,都像鬼魅般悄无声息。
最让书写者激动的,是他曾有幸进过一次那处洞府。“这辈子没见过那样的地方!”他用颤抖的刻痕描述着。
“洞里不像咱们住的窝棚,到处都飘着淡淡的光,空气里满是灵石的味道,却比灵石更清、更润。
我才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觉得浑身骨头缝都在发痒,早年被矿石砸伤的腰,竟隐隐不疼了;胳膊上那道烂了半年的疮,好像都在慢慢收口……”
他在最后刻了句近乎虔诚的话:“挖了一辈子石头,听仙长们说‘灵气’说‘修行’,我总不懂那是啥。可在他洞府里,我好像……真的瞧见了。”
尚驰捧着那张牛皮纸,指尖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仿佛能透过这粗糙的皮子,看到当年那个在矿洞里举着刻刀、一笔一划记录往事的矿工,看到那个独来独往却心怀坦荡的赵华秉。
这矿洞深处,竟还藏着这样一段故事。
尚驰见他写的这么神,颇为不懈,自己修炼也有十多年了,无论是在灵隐派还是清溪城,哪个不是灵气充沛的洞天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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