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茹高踞九天,山东大地上的生机萌动与暗流汹涌,皆在她心中清晰映照。那封自济南赵府飞出、试图北渡关山的密信,她早就看到。
她心念微动,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息间掠过天际,直接出现在那名正策马疾驰、企图混出关隘的赵府死士上空。
那死士只觉头顶光线一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骤然降临,胯下骏马惊得希津津长嘶,人立而起,将他掀翻在地。他惊恐万状地抬头,只见一道青衣赤足的身影静静悬浮于前方,目光淡漠地注视着他,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那死士虽被吓得魂飞魄散,但多年刀头舔血养成的凶悍,在此刻压过了恐惧。他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厉喝一声:“妖女!休想得逞!”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抽出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猛蹿,企图凭借爆发力刺杀云茹!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决心不可谓不狠厉,寻常江湖好手恐怕也难以瞬间反应。
然而,在云茹面前,这一切不过是蝼蚁的挣扎。
就在他脚步刚动的瞬间,他脚下的土地猛然发出“噗噗”几声轻响!数根粗壮坚韧、布满尖锐毒刺的墨绿色藤蔓如同潜伏的巨蟒,破土而出,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缠绕上他的双腿、腰腹和那只持匕的手臂!
“呃啊——!”死士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被缠绕的部位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剧痛,那藤蔓上的尖刺仿佛活物般扎入他的皮肉,并且还在不断收紧勒陷!他奋力挣扎,但那藤蔓的力量大得惊人,且越是挣扎,尖刺扎得越深,毒素带来的麻痹感蔓延得越快。他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被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云茹的目光依旧平淡,仿佛只是拍开了一只扰人的飞虫。她悬停在他面前,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终于开口:
“交出密信。或者,与泥土融为一体,滋养新生。”
选择摆在了面前。生,或者一种比立刻死亡更恐怖的下场——像张献忠那样,化为滋养大地的养料,意识或许还清醒地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循环。
死士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张献忠那恐怖下场的传闻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刀尖舔血养成的凶悍在这种直面终极恐惧的时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能感觉到脚下的泥土似乎都变得饥渴而冰冷。
“我……我……”他的牙齿咯咯作响,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所有的凶悍都被最原始的求生欲碾碎。他艰难地、用那唯一还能稍微动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胸口,“在……在里衣……口袋……求……求仙师……饶命……”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云茹指尖微动,那根藏匿密信的马鞭被无形之力牵引,嗖的一声从死士怀中飞出,落入她手中。她指尖青光微闪,马鞭杆无声裂开,取出了那封油布包裹的密信。
她看都未看那瘫软在地、被恐怖藤蔓缠绕、吓得几乎失禁的死士一眼,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径直朝着济南城巡抚衙门方向而去。
而那些墨绿色的藤蔓,在她离开后,如同完成了任务的活物,缓缓地松开束缚,悄无声息地缩回地下,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名死士瘫在尘土中,浑身瘫软,目光呆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彻底沦陷在方才那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山东巡抚邱祖德正在签押房内审阅各地送来的新政进展文书。自仙师显圣、孔府表态后,山东局势已然不同,不少乡绅比如李崇善已开始主动推行新政,成效初显。虽仍有如赵文博之流冥顽不灵者暗中作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势已定,邱祖德眉宇间虽带疲惫,却也有了几分底气。
突然,衙门外传来一阵不同于往日的喧哗声浪,并非骚乱,倒像是某种巨大的惊愕与骚动混合而成的声潮,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可闻。
邱祖德笔尖一顿,心中惊疑:“外面何事喧哗?” 他放下笔,刚起身欲查问,一名胥吏已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却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激动与难以置信,声音都变了调:
“抚台大人!仙师!是仙师法驾亲临!就在衙门口!”
邱祖德心中猛地一震,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终于来了”的凛然与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立刻整理衣冠,深吸一口气,快步而出。来到庭院,抬头便见那青衣身影静静悬浮于衙门上空,周身流淌着温润而威严的青辉,阳光仿佛都为之汇聚。
更让邱祖德心头一紧的是,仙师手中,赫然持着一封书信!
“下官山东巡抚邱祖德,恭迎仙师法驾!” 邱祖德当即撩袍,极其郑重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充满敬意,身后大小官员也纷纷跟着躬身行礼,人人脸上都带着敬畏,而非单纯的恐惧。
云茹的目光落下,空灵而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邱巡抚,新政推行,大势所趋,然仍有宵小负隅顽抗,甚至勾结外敌,意图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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