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茹收回手指,那株被点化的古桧柏依旧散发着磅礴的生机与柔和青辉,与孔府众人面如死灰的脸色形成了诡异而鲜明的对比。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而威严,如同九天之上宣读不可违逆的天条:
“旧世之规,于此而终。” “曲阜孔府,亦或天下众生,于新秩序前,并无不同。圣裔之贵,非在血脉,而在其行。过往数百年,尔等独占教化之权,垄断经典之义,却坐视民生凋敝,饥馑遍野,可曾尽到仁之本分?可曾实现有教无类之圣训?”
她的声音清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孔府众人最引以为傲又最心虚的根基。几位年轻气盛的儒生面露不忿,想要反驳,却被身旁长辈死死拉住,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制止。
“新世之序,首重生民与平等。”云茹继续道,语气不容置疑,“清丈田亩,使耕者有其田;依新策纳粮,财富共享;释还多余佃仆,还其自由身;开仓济民,解当下之困。此乃铁律,非为商议,乃必须践行之基石。”
她目光扫过那株异变的古树,其含义不言自明:“遵行,可存,并可于新世寻得一席之地。违逆,”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则与旧规一同湮灭,化为滋养新土的尘埃。”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广场,只有古树新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压力巨大,几乎要压垮这些一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孔府贵人。挣扎、恐惧、屈辱、不甘...种种情绪在他们眼中疯狂交织。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沉默的衍圣公孔胤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干涩嘶哑地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保留一丝体面和“道统”:“仙师...仙师所言...民生艰苦,孔府确有失察之责...然...然圣人教诲,纲常伦理,乃天下稳定之基,教化之功,非一日可成,亦需...亦需循序渐进...若骤然更易,恐天下士子寒心,教化崩坏,其害更甚于饥馑啊!恳请仙师...能否...”
“循序渐进?”云茹打断了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饥民易子而食时,可能循序渐进?万千生灵濒死之际,可能循序渐进?吾已予山东生机,非与尔等空谈玄理。旧教化若只能育出盘剥民脂、固守特权、于民生无补的士子,崩坏又何足惜?”
她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孔胤植最后的侥幸。
云茹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孔弘绪,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旧弊已深,非破不立。孔弘绪虽出身尔等府邸,然其心向生民,明辨是非,深知儒家精髓在于仁者爱人,而非僵化教条与等级特权。其理念方契合丰饶普惠众生之本意。
吾意,即日起,废孔胤植衍圣公爵位,由孔弘绪接任,主持孔府及天下儒门革新之事,涤荡沉疴,重归圣贤本道。”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瞬间引爆了孔府众人!
“什么?!” “废立衍圣公?!” “岂有此理!此乃我孔家内务,岂容外人置喙!” “孔弘绪!你这逆子,引外人篡夺家业,欺师灭祖!”尤其是那几位原本就激烈反对的族老,更是勃然变色,指着孔弘绪厉声喝骂,甚至忘了对空中仙师的恐惧。
孔弘绪面对指责,面色平静,上前一步,朗声道:“弘绪所为,非为私利,实为不忍见圣人先祖之学沦为特权护符,不忍见孔府声誉毁于固步自封。真正欺师灭祖者,乃是以圣贤之名行盘剥之实、背离民为贵之初心的蠹虫!今日仙师予我等革故鼎新之机,正是要扫除积弊,让我儒家正道得以光大,真正惠泽天下!”
“巧言令色!”一位须发皆张的族老怒吼道,“祖宗之法不可变!道统岂容尔等肆意篡改!我等宁死不从!” 另外两三位族老也纷纷附和,态度极其强硬。
云茹淡漠地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冥顽不灵,即为新世之阻碍。既然尔等甘愿与旧规腐朽同沉,吾便成全你们。”
她并未有任何大动作,只是目光冷冷地扫过那几位激烈反对的族老。
下一刻,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位族老脚下的地面猛地变得漆黑如墨,仿佛化为深不见底的泥潭!无数散发着微弱青光的根须如同活物般破土而出,瞬间缠绕上他们的双腿,并以惊人的速度向上蔓延!
“啊!这是什么?!”
“妖法!快救...”他们的惊呼和求救声戛然而止。
那些根须如同饥渴的巨蟒,疯狂地汲取着他们的血肉精气!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皮肤失去光泽,变得如同老树皮般枯槁,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不过眨眼之间,刚才还声色俱厉的几人,竟化作了数具如同被风干了千百年的枯尸!
而吸收了他们的根须,则变得更加粗壮、莹润,缓缓缩回地下。那株古桧柏的枝叶似乎更加苍翠了几分,仿佛得到了极佳的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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