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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童趣，与民同乐。
妖后柳氏这句急中生智的挽尊之辞，最终成了赵衡那场灾难性登基大典的官方定论。
虽然这个说法荒诞得足以让三岁孩童都笑掉大牙，但在皇权的高压之下，文武百官们也只能憋着内伤，捏着鼻子齐声歌颂新皇仁德，天降祥瑞。
一场本该动摇国本的巨大丑闻，就这样被强行扭转成了一场充满了童趣的祥瑞闹剧。
盖出了小猪头的传国玉玺被赵衡送进了内务府的工匠房，勒令他们务必找出瑕疵并修补完好。
赵衡将一切都归咎于了那名死去的邪道方士学艺不精，在雕刻时留下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瑕疵。
他强迫自己相信，只要将那瑕疵修补好，一切就能重回正轨。
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天命形象，也为了冲刷掉小猪头诏书带来的晦气，他在柳后的建议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三日后在京城的天坛，举行一场规模空前盛大的祭天典礼。
他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向上天祷告，为万民祈福，展现自己真龙天子的威严与仁德。
三日后，京城万人空巷。
天坛内外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都伸长了脖子，想亲眼看看这位传说中能让传国玉玺都盖出小猪头的新皇帝究竟是何方神圣。
祭坛之上旌旗招展，香烟缭绕。
赵衡穿着一身十二章纹龙袍，缓缓地走上了九十九级汉白玉台阶。
那龙袍极尽奢华，玄色的缎面上用金线绣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胸前和背后那两条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更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袍而出，飞升而去。
赵衡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万民的瞩目和身上那沉甸甸的龙袍带来的无上荣耀。
他感觉自己前几天丢掉的颜面都在这一刻找了回来。
走到祭坛的中央，那枚被工匠们用放大镜检查了无数遍确定毫无瑕疵的传国玉玺，正作为通天神器被毕恭毕敬地供奉在祭案之上。
苏念能感觉到，赵衡在看到自己时那眼神中闪过的复杂。有期待，有倚重，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忌惮。
她知道，更好玩的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吉时已到。
在礼官悠长的唱喏声中，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赵衡从太监手中接过早已拟好的祭天祝文展开，准备向上天昭告自己的统治。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念出了第一个字。
“朕——”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赵衡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感觉自己的左边袖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
只见那件本该完美无瑕的龙袍袖口不知何时竟然裂开了一道长达数寸的大口子！金线断裂，丝绸翻卷，露出了里面明黄色的中衣，像一张咧开的大嘴在嘲笑着他。
祭坛下离得近的一些大臣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赵衡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背到身后，试图用身体挡住那道裂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准备继续念祝文。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念道：“……承天命，继大统……”
“噗”
这一次声音不是从袖口传来，而是从他的背后。
那声音不像是撕裂，更像是布料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张力而猛然崩开的声音。
赵衡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凉风从自己的后腰处嗖嗖地钻了进来，龙袍背后在他刚才那个小小的转身动作中竟然崩开了好几条线！
这一下不仅仅是前面的大臣了。祭坛下方所有视力好一点的百姓都看到了，神圣的新皇帝龙袍的背后像打了几块歪歪扭扭的补丁一样，露出了里面黄色的中衣。
“那是龙袍吗？怎么还带补丁的？”
“是不是皇上节俭，穿的旧衣服啊？”
“不对啊！我怎么瞅着像是刚崩开的呢？”
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赵衡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冷汗。
他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了，像一个僵硬的木偶站在那里，只希望能快点把这该死的仪式进行下去。
他放弃了念祝文，决定直接进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环节，上香祭拜天地，只要完成了这个环节，大典就算礼成。
他从旁边的太监手中接过三炷手臂粗细的龙涎香，然后小心翼翼地像刚刚学会走路的企鹅，一步一步平移到了祭案前。
他举起三炷香对着天空，准备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就在他高高举起手臂的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龙袍胸口上那条用无数金线精心绣成象征着皇权的五爪金龙，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脱线了。
先是龙的胡须，吧嗒掉了一根。
然后是龙的爪子，嗖地一下少了两只。
最后是那长长蜿蜒的龙身也开始一节一节地变得松松垮垮，失去了原本那矫健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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