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铜钥匙从锁孔里转出来的时候,大番薯正踮着脚往办公室里张望,像只担心主人不要它的胖狗。
“夫子哥,真就这么进去?不敲门?”他小声问。
“现在这屋的主人已经换人了。”老夫子推开门,一步跨进去,脚步没停。
秦先生跟在后头,手里拎着执法记录仪,边走边低声打电话:“……对,证据袋编号B-7,已移交现场负责人。你们那边准备接收副本。”
大番薯蹭进屋,顺手把门带上,结果用力过猛,“砰”一声响得整层楼都听得见。他缩了缩脖子,讪笑两声:“嘿嘿,这门弹簧太硬。”
老夫子没理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桌面擦得锃亮,连笔筒里的钢笔都按长短排好了队,一看就是老板被抓前最后整理过的痕迹。他把档案袋放在正中央,封条朝上,标签清清楚楚写着:“二十年财务异常全记录”。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门被推开,两名警员押着老板走进来。他换了身灰蓝色的便服,双手戴铐,领带歪在一边,但走路还算稳当。
目光一扫,落在档案袋上。
他嘴角一抽,笑了:“这些纸,当年你父亲也看过。”
老夫子站在桌后,没动,也没接话。
老板又往前走了半步,手腕上的铁链哗啦响了一声:“他看完,什么都没做。你呢?打算做个英雄?”
“我不是来做选择的。”老夫子打开投影仪,遥控器一按,墙上立刻跳出一页扫描件——泛黄的文件抬头印着“国有资产划拨审批表”,落款时间是二十年前的七月。
“这是你和老赵父亲联合签署的转移协议。”老夫子指着签名栏,“你用他的名字走流程,再用你的私章盖章确认。账面上是他贪的,钱却进了你控制的空壳公司。”
老板盯着那页纸,忽然笑出声:“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到死都以为,是我救了他全家。”
“你举报他贪污,让他背下所有罪名。”老夫子声音平得像读通知,“然后对外宣称‘大义灭亲’,顺便接过他手里的项目权和股份。”
“不然呢?”老板抬眼,“让他活着?等他哪天酒后吐真言,把我也拖下水?我可是给了他家人补偿,房子、户口、孩子上学——比坐牢强多了。”
“所以他老婆搬去了南方,孩子改了姓。”老夫子关掉投影,轻声说,“而你,成了唯一活着的创始人。”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番薯站在墙角,手扶着沙发背,大气不敢出。秦先生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手机,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老板沉默了几秒,忽然又笑了,这次笑得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你比你父亲聪明。”
老夫子抬眼看他。
“他心软。”老板说,“看到证据,第一反应是劝我收手。你说这种人,能成什么事?”
“我不是来跟他比的。”老夫子把档案袋往桌中央推了半寸,“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替别人顶罪。”
“顶罪?”老板冷笑,“你以为这世道有干净的人?二十年前我动手,是因为没人管;现在你揭我,是因为有人想换人管。本质一样,都是权力游戏。”
“区别在于。”老夫子说,“你现在说的话,每一句都会被记下来。”
他朝秦先生示意了一下。
秦先生点头,打开了执法记录仪,红灯亮起。
老板瞥了一眼,不再多言。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档案袋的边角,像是在确认它是不是真的。
“拿去吧。”他说,“法律会给出判决——就像二十年前它判了我兄弟死刑一样。”
说完,他转身,任由警员带着往外走。
经过大番薯身边时,他还停了一下,看了看这个抱着接机牌一直没撒手的胖子。
“你运气好。”他说,“这辈子能碰到一个肯为你翻二十年旧账的人。”
大番薯愣住,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回什么,老板已经被带出了门。
门关上。
屋里只剩三人。
大番薯松了口气,一屁股坐进老板那张真皮椅里,翘起腿:“哎哟,这椅子真舒服!比俺家炕还软!”
“起来。”秦先生说,“这椅子还没验赃呢。”
“啊?还得验?”大番薯赶紧弹起来,拍了拍屁股,“我还以为抓到人就完了。”
“抓到人只是开始。”秦先生收起设备,“接下来是资产清算、股东通报、监管介入——有的忙呢。”
老夫子没说话,弯腰检查档案袋的封条是否完好。指尖滑过胶带边缘,发现有一处微微翘起。
他皱了下眉。
“怎么了?”秦先生注意到。
“这封条……被人动过。”老夫子低声说。
“不可能。”秦先生一惊,“从地下机房取出后一直在我手上,中途没离身。”
“不是现在。”老夫子摇头,“是更早。你看这里,胶带下面有旧痕,像是重新粘过。”
他小心掀开一角,露出里面几张纸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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