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盯着电脑屏幕,南岭机械厂的信号又闪了一下,像灯泡接触不良时的抽搐。他正准备调取日志,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经侦支队王队”。
他接起来,声音没变:“说。”
“人抓到了。”对方语气平稳,“城郊冷链仓库,刚押进局里。面部识别确认是老赵,随身带着U盘,想往地上摔,被我们按住了。”
老夫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是他本人?”
“千真万确。胡子拉碴,左胳膊缠着绷带,穿件灰夹克,上面还有油渍。他挣扎的时候蹭破了墙,血印子都留着。”
老夫子没再问。
他挂了电话,看了眼屏幕。那条信号还在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躲在角落里拍手电筒。
他拨通技术部值班的人:“你先按预案封锁端口,我十五分钟后远程接入。现在……我得去个地方。”
说完,他起身,外套搭在臂弯,钥匙已经握在手里。
警局大厅灯光白得刺眼。前台民警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示意走廊尽头:“王队在等你,观察区。”
他走过两道安检门,拐进一条安静的通道。玻璃墙后是审讯区,灯光更亮。
两名警员正押着一个人走过来。
那人低着头,手铐反扣在背后,脚步拖沓。走近了才看清脸——眼袋发黑,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正是老赵。
老夫子站在玻璃后,没动。
老赵忽然抬头,目光扫过走廊,猛地顿住。
他看见了老夫子。
“老夫子!”他嗓音沙哑,突然往前一挣,警员立刻拽住他胳膊,“你们赢不了多久!这事儿没完!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啊?你知道吗!”
老夫子没说话。
他就那么站着,看着老赵的脸从涨红到扭曲,又从激动变回僵硬。
一名警官靠近老夫子,压低声音:“他说的话别往心里去,这时候都这样。”
老夫子点点头:“我知道。”
老赵还在喊:“你以为这就完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跟谁斗!你连边都没摸到!”
警员推着他往前走,他扭着脖子,死死盯着玻璃后的身影,直到被推进审讯室,铁门“哐”地关上。
老夫子转身,走向出口。
外面天已经黑了。风吹过来,有点凉。
他站在台阶上,掏出手机。屏幕亮起,还是那条未回的消息:
“头儿,设备信号又闪了一下。”
他点开对话框,打字:
“启动二级响应,调取最近72小时日志,我马上远程接入。”
发送。
手机放回口袋。
他抬脚往下走,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走到第三级,他停下。
回头看了眼警局大楼。
窗户黑洞洞的,只有审讯区还亮着灯。那扇门关得严实,里面的声音传不出来。
他继续往下走,上了车,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警局越来越远。
车载导航提示:“前方右转进入高架。”
他打方向,车子平稳驶入车流。
手机震了一下。
新消息。
大番薯:
头儿,信号消失了。但刚才那一闪,系统记录到一次异常数据包上传,目标IP是南岭厂内网旧服务器,权限等级为A3,密码已失效三年。
老夫子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三秒后,他回复:
查那台服务器最后一次正常运行的时间。
发送完,他把手机扔到副驾。
前方红灯亮起,他踩下刹车。
车厢安静下来。
仪表盘的光映在他脸上,一闪一闪。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老赵。
那时候老赵穿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会议室主位,笑得像个正经商人。
他说:“合作嘛,大家图个互惠。”
结果当晚就卷走一笔资金,人间蒸发。
后来每一次出现,都是换个壳子,换批人马,换套话术。
骗投资人,骗供应商,骗员工工资。
老夫子追了他六年。
中间有三次差点抓住,都被他滑走。
有一次他在边境小镇看到老赵的背影,追了两条街,最后只捡到半张撕碎的登机牌。
还有一次,老赵打电话给他,笑着说:“你累不累?要不我给你介绍份工作?工资不高,但稳定。”
他当时没回嘴,只是记下了那个号码,三个月后靠基站定位锁定了一个窝点。
现在,人终于进了审讯室。
不是逃了,不是躲了,是被铐着,被人推着,走进去的。
他松了口气。
不是激动,也不是狂喜,就是简单地,松了口气。
就像跑步跑到终点,腿软了,但还能站住。
车载音响自动切换歌曲,轻快的旋律响起。
他伸手关掉。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又打开。
这次调高了音量。
车子驶下高架,转入公司地下车库。
电梯上行,数字跳到1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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