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站在工位前,手指还悬在键盘上方,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动作。大番薯从茶水间回来,手里拎着两杯速溶咖啡,一边走一边吹气,结果一脚绊在地线插板上,整个人往前一扑,杯子甩出去半空中打了个转,全泼在了垃圾桶上。
“哎哟!”他跳起来拍裤子,“还好不是你那杯!”
老夫子没笑,也没动。
大番薯抹了把额头的汗,凑近一看:“你脸色怎么跟昨天食堂那盘炒茄子一个色?”
“没事。”老夫子终于收回手,慢慢坐下来,顺手把桌角一张便签纸压平,“去把昨天会议记录再核一遍,尤其是市场部那笔预算。”
“啊?”大番薯愣住,“不是刚交上去吗?”
“再看一次。”老夫子声音不高,但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砖。
大番薯挠挠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你要不要喝点水?我看你嘴唇都发白了。”
“待会儿。”老夫子盯着屏幕,眼神却没落在文档上。
他脑子里又响起来了——那阵嗡鸣,比刚才更刺耳,像是有人拿指甲刮锅底,一下一下往脑仁里钻。眼前猛地一黑,随即跳出画面:法庭,灯光惨白,自己穿着黑西装站在被告席上,法官念着什么“非法获取商业机密”,台下一片寂静。
然后镜头一转,老赵坐在第一排,嘴角翘着,笑得像过年时偷吃了供品的猫。
画面一闪,碎成雪花屏,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机械音:“预……警……功……能……剩……余……时……间……12……小……时……”
老夫子猛地闭眼,额头抵住桌面,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
等他再抬头时,呼吸已经稳了。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瓶风油精,拧开盖子蹭了两下太阳穴,辛辣味冲得鼻腔发酸。
“夫子哥!”大番薯跑回来,手里挥着几张打印纸,“王姐说老赵刚去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关了十分钟都没出来,出来的时候脸黑得能炒出锅包浆。”
老夫子点点头,没说话。
他想调金手指看看刚才那屋里发生了什么,刚集中精神,眼前又是一片乱码似的闪动,只捕捉到几个词:“举报……材料……匿名……系统漏洞……”
“靠。”他低声骂了一句。
这玩意儿以前可从没这样过。平时就算信号差,顶多延迟个两三秒,现在倒好,直接开始演恐怖片了。
他翻开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十二小时内,所有决策不可依赖预知,必须依靠已有情报网。”
写完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如果我突然开始说胡话,或者建议谁去财务室翻垃圾桶,请立刻拦住我。”
大番薯探头看了一眼:“这句是不是可以贴工位上?我觉得挺实用。”
老夫子合上本子:“你觉得有用,就抄一份。”
正说着,秦先生端着饭盒路过,看了眼老夫子的脸色:“你还真别逞强,刚才监察组来电,说最快明天进场。你这边还有没有遗漏?”
“该交的都交了。”老夫子顿了顿,“但我有种感觉……接下来的事,得靠咱们自己看清楚了。”
秦先生筷子停在半空:“什么意思?”
“别问原因。”老夫子抬手制止,“只记住——接下来任何突发状况,先核实来源,再做反应。”
秦先生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老夫子看着他,“但我怕我知道。”
这话听得秦先生一愣,饭都不吃了:“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去找人事要你的体检报告。”
“他们查不出这个。”老夫子苦笑,“这是内部故障,不走医保。”
大番薯眨巴着眼睛:“你是说,咱家‘雷达’要停电啦?”
“差不多。”老夫子点头,“而且没备用电源。”
三人沉默了一瞬。
窗外阳光正好,照进来落在键盘上,映得F键那个磨损的三角印格外清晰。
大番薯忽然想起什么:“那你之前怎么都能提前知道老赵去哪儿、说什么话?现在不能了?”
“以前是直播。”老夫子敲了敲太阳穴,“现在是卡顿重播,画质还带马赛克。”
秦先生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压低声音:“所以你现在还能不能预知?哪怕一点点?”
老夫子闭眼试了试,刚集中精神,脑袋里又是一阵杂音,像是收音机调频失败时的嘶啦声。他睁开眼:“目前只能收到两条信息——一是我快不行了,二是老赵肯定要搞事。”
“这算哪门子预知?”大番薯撇嘴,“我蹲厕所都能猜到他要搞事。”
“区别在于,”老夫子淡淡道,“你能猜到他搞什么事、什么时候搞、用什么方式搞吗?”
大番薯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秦先生缓缓坐下:“所以你现在等于失去了主动权。”
“不止。”老夫子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我还多了个倒计时。”
“多久?”
“十二小时。”
办公室空调吹了阵风,把桌上一张纸掀了个边。老夫子伸手按住,指尖微微发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