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录音停了,耳机摘下来搭在桌边。电脑屏幕还亮着,那句“那天最安静的时候,是大番薯说了句‘我有个对照表’”停留在文档中间,光标一闪一闪。
他刚想保存,秦先生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杯豆浆。
“练完了?”秦先生把一杯放他手边,“我看你灯一直亮着。”
“没完。”老夫子搓了把脸,“模拟问答安排在下午,现在得再过一遍可能被问倒的问题。”
“别自己硬扛。”秦先生拉开椅子坐下,“一个人猜问题,容易钻牛角尖。”
老夫子点了下头,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预判问题,有些画了圈,有些打了叉。
“比如这个——‘你们的协作模式依赖关键人物推动,是不是不具备普适性?’”他念完抬头,“我要是答‘我们靠制度’,评委肯定追问‘那为什么一开始没人动?’”
“那就别绕。”秦先生喝了一口豆浆,“直接说:‘因为没人信这玩意能成,直到有人先做了。’”
老夫子愣了一下。
“你讲的是事实,但评委要的是逻辑。”秦先生放下杯子,“他们不关心谁熬夜改模板,他们在乎的是——这事凭什么轮到你们做成?”
话音刚落,培训室的门又被推开。三位同事走进来,李工抱着笔记本,小周拿着计时器,王姐提了个文件袋。
“准备好了吗?”李工问。
老夫子站起身,把椅子往后推了半步,“开始了?”
“第一轮模拟问答,现在开始。”小周按下计时器,“请主讲人做三分钟总结陈述。”
老夫子清了清嗓子,走上讲台。
“我们做的不是流程改革,是打破沉默。”他说,“第一次开会没人说话,是因为没人觉得这事能落地。后来大番薯做了个对照表,发到群里,没人回复,但他没撤回。第二天,林姐用了那个表,顺手改了两行数据,也发回去。第三天,技术组主动问字段怎么对齐……变化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
他说完,看了眼时间,刚好两分五十秒。
李工翻开本子:“问题一,你说工具上线后沟通成本降了百分之二十七,这个数据怎么算的?”
“根据邮件和群聊记录统计。”老夫子答,“改革前平均一个需求要来回确认五次以上,改革后降到两次以内,结合人力成本折算。”
“样本量够吗?”李工追问,“你们只选了三个项目做试点,能不能代表全公司?”
“不能完全代表。”老夫子顿了下,“但我们跟踪了后续三个月的二十一个项目,趋势一致。”
“那财务部上个月投诉系统对接出错三次,你怎么解释?”
“错误确实存在。”老夫子说,“但问题不在协作流程,而在旧系统的兼容逻辑。我们已经提交优化建议。”
“听起来像在甩锅。”小周插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所谓的成功,只是运气好赶上了几个配合的部门?”
老夫子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
王姐接着问:“如果明年预算砍掉一半,你们这套东西还能维持吗?”
“应该……可以。”他声音低了些,“工具已经嵌入系统,不需要额外投入。”
“只是应该?”王姐挑眉,“没有考核机制,没有专项经费,你觉得大家还会继续用?”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老夫子低头看着稿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纸角。他想接话,却发现越想解释,脑子越乱。
“时间到。”小周按停计时器,“第一轮结束。”
没人鼓掌。
秦先生从后排站起来,走到老夫子身边,“你答得没错,但都在防守。他们问的不是数据准不准,是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做对了。”
老夫子没吭声。
“李工问样本量,其实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反思局限性;小周说运气好,是在逼你承认偶然因素;王姐问预算,是想听你谈可持续机制。”秦先生把本子翻过来,“你现在缺的不是内容,是回应角度。”
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三条线。
“第一类问题,叫‘质疑动机’——他们不信你是真解决问题,觉得你是碰巧撞上。应对方式:认一部分,转一部分。比如可以说‘早期确实有人怀疑是作秀,包括我自己,直到看到第二次自发协作出现。’”
老夫子点头。
“第二类,‘挑战数据’,别急着辩解,先认误差,再讲趋势。别说‘数据没问题’,要说‘我们发现个别案例偏差,但整体效率提升方向明确。’”
“第三类,‘预设失败’,像‘要是没钱了怎么办’这种,别硬撑,要示弱后反击。可以说‘如果没人管,我们确实会退回原状,但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主动建表、拉群,说明习惯变了。’”
老夫子拿起笔,快速记下要点。
他闭上眼,调出金手指。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几段画面:大番薯趴在桌上改文档的背影,林姐转发表格时写的“照这个来”,技术组小张主动发来的接口需求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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