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屏幕朝下,像是被按住的蝴蝶。
老夫子没再碰它。
陈小姐坐在对面,手里捏着一支笔,在纸上划了几道线,又涂掉。
“他们走了。”她说。
“嗯。”他应了一声,嗓子有点哑。
空气里还留着刚才那场采访的余温,但人一走,房间就空了。不是物理上的空,是那种话讲完、力气卸掉后的安静。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里还在跳。金手指用完后总有这种感觉,像脑子被人借去跑了一趟马拉松,刚还回来。
“你还记得咱俩说的第一句话吗?”她忽然问。
“哪一次?”
“第一次见媒体。”
“我说‘我们不演,只做事’。”
“不对,”她笑出声,“是你进门看见摄像机,小声问我——这玩意儿能关掉不?”
他也笑了:“我当时真以为能躲过去。”
笑声落下来,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
外面天已经亮透,楼下的车声多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的事,才刚刚被更多人知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被压着传不出声音,只是在桌面上轻轻跳了两下。
他没翻过来。
“今天还有三家媒体等着回话。”她说,“公关部来消息,想让我们挑两个做跟拍。”
“挑。”他说,“别都接。”
“我知道。”她翻开笔记本,“还是按昨晚定的三条?”
“谈事多于谈情。”他接下去,“重行少于重言,避私守诚。”
“对。”
“那就照办。”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别让他们把我们变成电视剧。”
她合上本子:“那你准备怎么开场?”
“开场?”他想了想,“就说我们最近在整理第二批捐赠书单。”
“就这么干巴巴地说?”
“越干越好。”他走向门口,“真实的东西,本来就不带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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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他们开始有节奏地回应外界关注。
不是天天露脸,也不是全都不理。
两家主流媒体进了办公室,拍他们核对清单、打包书籍的样子。镜头扫过角落的旧办公椅、墙上贴着的手写进度表,还有茶水间里那个总坏一半加热功能的饮水机。
记者问:“这些细节有必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吗?”
老夫子正在贴快递单,头也不抬:“有必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们天天坐在真皮沙发上谈情怀?”
旁边摄像师差点笑场,赶紧稳住机器。
陈小姐接过话:“有人觉得公益就得穿得体面、说话漂亮。但我们接触的学校,有些连电都不稳定。我们要是装成精英模样,反倒对不起那些孩子。”
视频剪出来后,标题叫《这对情侣,把公益做成了日常》。
底下评论清一色写着:原来真的有人,是在默默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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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下午,另一拨记者来了。
这次问题更绕了些。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笑着问:“听说你们一开始并没有公开关系,是不是担心影响公众形象?”
老夫子听懂了弦外之音。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看着对方:“你觉得我会为了显得高尚,故意隐瞒谈恋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换个问题。”他打断,“你上个月工资多少?”
记者愣住:“啊?”
“说出来很难吧?”老夫子说,“可网上一堆人分析你的消费水平,猜你背什么包、开什么车。你会不会也想藏起来?”
现场没人接话。
“我们没公开,是因为那是私事。”他语气平了点,“不是用来炒作的工具,也不是用来遮掩的包袱。现在愿意说,是因为躲不开,不是想立人设。”
陈小姐补充:“而且说实话,我们也没想到会被拍到。”
“怎么?”
“那天我去菜市场买土豆,顺路给社区王奶奶带了药。”她耸肩,“结果他非说我迟到十分钟,非要算我时间成本。”
老夫子点头:“迟到就是迟到,不能因为做了好事就抵消。”
“然后他就掏出计算器,在路边算我每分钟值多少钱。”
“你确实该有个时间观念。”
“你还好意思说!”她瞪他一眼,“你自己上次捐书登记,把‘儿童绘本’写成‘儿童坟墓’,人家老师打电话还以为出事了!”
全场哄笑。
连提问的记者都绷不住:“所以你们平时就这样?”
“不然呢?”老夫子摊手,“我们又不是演员,还得排练台词?”
这段视频发出去当晚,热搜挂了一夜。
关键词是#这才是真实的公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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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有人剪了个合集,叫《老夫子和陈小姐的十次破防瞬间》。
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他因为她买菜超预算皱眉;
她因为他把发票贴歪了重新撕下来;
两人为了谁该去楼下拿外卖争了三分钟,最后发现订单早就被保安代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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