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靠在沙发上,脖子有点僵,昨晚的事一点点涌回来。手机还扣在茶几上,屏幕暗着,但他记得自己回了那条消息。
门铃响了。
他起身去开门,老夫子站在外面,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是刚买的豆浆和油条。他没等邀请就往里走,顺手把袋子放在餐桌上。
“你这客厅,比菜市场还热闹。”老夫子笑着说,“冷茶都摆成阵了。”
秦先生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老夫子环顾一圈,看见门口那两杯没动的茶,一前一后摆在地板上,水面上结了层薄皮。他点点头:“你还知道放茶,说明心里还有她们。可光放茶没用,得让人喝进去才行。”
秦先生坐下,接过递来的豆浆,热乎乎的杯子暖着手心。
“我试过了。”他说,“我说话不管用,越说越乱。”
“因为你总想当裁判。”老夫子咬了口油条,“谁对谁错,判完拉倒?她们要的是听,不是判。”
“可我已经听过了,也说了,结果呢?”秦先生声音低下来,“妈觉得我偏她媳妇,她媳妇觉得我不作为。我现在站哪儿都不对。”
老夫子喝了口豆浆,抹了抹嘴:“那就别站中间了,换个位置。”
“换哪儿?”
“站她们前面,带路。”
秦先生愣住。
老夫子接着说:“你妈怕家散,你媳妇想要体面,你们三个其实都想把日子过好。方向一样,就是走路姿势不一样,摔了几跤就开始互相埋怨。这时候你不该站中间拉架,该往前走一步,喊一声‘跟我来’。”
秦先生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热气往上冒,糊了他的眼镜。
“可她们现在谁也不理谁。”
“那就我来理。”老夫子把袋子收好,“今天我出马。先见你妈,再见你媳妇,最后咱们吃顿饭,坐一块儿说说话。”
“你不怕激化矛盾?”
“怕啊。”老夫子咧嘴一笑,“所以我带了油条,油条比道理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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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老夫子陪着秦先生母亲去菜市场。
老太太一开始绷着脸,走路都不看旁边。老夫子也不急,慢悠悠跟在边上,见她挑土豆,就说:“这土疙瘩长得真精神。”见她捏西红柿,又说:“您这手准,一捏一个熟。”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你跟着我,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老夫子嘿嘿笑,“我就想学学怎么买菜。我家那口子从不让我进厨房,说我买的菜都带着怨气。”
老太太哼了一声,但嘴角松了点。
走到水产摊前,老夫子指着一条鱼问:“这鱼新鲜吗?”
摊主马上说:“当然新鲜!早上刚到的!”
老太太却摇头:“腮发暗,不活了。”
老夫子惊讶:“您一眼就看出来了?”
“过日子的人,看得懂东西值不值。”她语气沉下来,“有些人不懂,花钱像撒纸片,还以为自己大方。”
老夫子点头:“是啊,我以前也觉得我妈抠。冬天不许开暖气,说省电;剩饭热三遍还要吃,说不能糟蹋。我烦她,后来才知道,她那是怕哪天没钱了,我们挨饿。”
老太太脚步慢了。
“她说的每一句‘别花’,其实都是‘别怕’。”老夫子轻声说,“她不是反对别人过得好,是怕那个‘好’撑不住。”
老太太没说话,低头整理布袋里的菜。
过了会儿,她低声说:“我不是不让她花钱。我是怕……万一有天出事,家里拿不出钱来。”
老夫子笑了:“所以您不是反对她,是想保护这个家。”
老太太抬头看他一眼,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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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老夫子坐在小区凉亭里,对面是秦先生妻子。
她来得迟,头发有点乱,像是刚下班就赶过来。
“您找我?”她语气不太热络。
“嗯。”老夫子递上一瓶水,“顺便躲太阳。这天,晒死人。”
她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老夫子也不提婆媳矛盾,反而问:“结婚前,你觉得婚后生活会是什么样?”
她愣住,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我……想过很多次。”她声音轻下来,“我希望回家能闻到饭菜香,灯是亮的,有人问我累不累。我不想每天为一点小事解释,比如换床单、买件衣服。”
老夫子点头:“你想的是家的感觉。”
“可现在,我做什么都有人盯着。”她苦笑,“连洗碗机开一次,都说我败家。我在自己家,活得像客人。”
“你婆婆不是针对你。”老夫子说,“她经历过穷,怕浪费,是因为怕失去。你追求体面,也不是为了显摆,是想被尊重。你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这个家。”
她眼眶有点红,低下头。
“我没想跟她吵。”她说,“我只是希望有人懂我。”
“现在有人懂了。”老夫子说,“而且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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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秦先生家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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