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还亮着一条刚发的朋友圈预览:“咱们得反着来。”
老夫子抬眼,笔尖停在日程表的空白格里。
大番薯正蹲在地上拆快递箱,听见这话差点被纸板划到手,“啥叫反着来?我们不是一直挺正经的吗?”
“正经人现在没人看。”秦先生翘起腿,手指点了点屏幕,“你瞧那些火的店,要么说老板和顾客打架,要么拍后厨老鼠开会。咱们呢?卫生达标、用油规范、员工打卡准时——跟教科书似的,谁转发?”
老夫子没说话,但眼神松了半分,像是默认可以往下听。
秦先生趁热打铁:“所以我想了个招,不炒黑料,就炒‘人间烟火’。请几个本地小网红来店里转一圈,拍他们吃东西的样子,重点是——得让他们自己抢着夸。”
大番薯挠头:“可……咱们也没啥特别的啊,就是每天炸那几锅薯角。”
“这就对了。”秦先生笑出一口白牙,“越平常越真实。你想想,谁不爱看胖哥一边流汗一边说‘这玩意儿我能吃三斤’?”
老夫子终于开口:“前提是,话得按我们的说。”
“早准备好了。”秦先生从包里抽出一张A4纸,上面打印着几行加粗字,“接待流程五步走:进门先闻香味,第二步介绍三代配方,第三步展示现切土豆,第四步强调零添加,第五步——让客人自己动手翻锅铲。”
大番薯凑过去看,念出声:“‘每一锅都像我妈做的那样’?这话我可说不出口。”
“你不用说。”秦先生拍拍他肩膀,“你只要站那儿,脸红就行了。观众就爱看老板社死。”
老夫子嘴角微动,算是默许。
第二天上午十点,第一家网红准时到店。
是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自拍杆,进门第一句就是:“老师傅,给我来段开场白,我要做‘舌尖上的心跳’系列。”
大番薯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半块抹布。
“那个……欢迎光临?”他干巴巴地说,声音比油锅还烫。
花衬衫举着设备往前凑:“您是创始人吧?能讲讲创业故事吗?比如当年摆摊被骗钱什么的?”
“没骗过。”大番薯摇头,“我家开店四十多年,街坊都认得。”
“哦……”花衬衫略显失望,但还是继续问,“那有没有特别心酸的经历?比如冬天炸薯角,手冻裂了还在坚持?”
“没有。”大番薯老实答,“我们有暖气。”
直播间弹幕飘过一行字:【这老板太实诚了吧】【建议改名叫《诚信的一天》】
眼看气氛要冷,秦先生赶紧插进来:“其实他爸以前真在雪地里卖过早餐,三轮车陷进沟里,愣是推了两公里送到老客户门口。”
“真的?”花衬衫眼睛亮了。
大番薯点头:“是真的,不过那是九八年的事了。”
“够用了!”花衬衫马上调转镜头,“家人们,看见没?这家店三代人守一口锅,老爷子当年能在冰天雪地送早餐,今天这薯角能差吗?”
直播继续推进,进入试吃环节。
大番薯终于找回点状态,端起一盘金黄酥脆的薯角,准备照本宣科念台词。
结果手一抖,盘子歪了半寸,几块薯角滚到地上。
“哎呀!”他慌忙弯腰捡。
“别捡!”花衬衫大喊,“污染画面了!”
“没事没事,洗洗还能用!”大番薯已经捡了起来,还吹了两下。
直播间瞬间炸了:【卧槽这是真的敢捡】【这老板怕不是舍不得成本】【但我更想吃了】
秦先生扶额,老夫子却突然起身,走到操作台前。
他拿起一块生土豆,一刀切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不用预制菜。”他说,声音不高,但稳,“每天早上六点,新鲜土豆运到店,现削、现切、现炸。刚才掉地上的那几块,按规定该扔。但他捡了——不是因为抠门,是因为他从小看着父亲这么做。那一锅,是给人吃的,不是给规矩看的。”
镜头自然转向他。
老夫子没看摄像头,只盯着手中的土豆:“有人说小吃不登大雅之堂。可一顿饭暖不暖胃,不在牌子多大,而在掌勺的人记不记得味道是从哪来的。”
花衬衫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家人们,这段剪进去必须加滤镜!太有感觉了!”
直播结束时,观看人数冲到了两万七,互动破十万。
回到公司会议室,三人围坐。
秦先生回放视频片段,特意停在老夫子说话那段:“这段播出去,保底再涨五千粉。”
大番薯低头翻自己的出糗画面,脸还是热的:“我真是……一上镜就脑子空。”
“你没空。”老夫子摇头,“你是太想做好,反而忘了本来就会。”
“可我说错那么多话。”
“错什么?”秦先生笑,“你说油温不能太高,不然容易糊锅——这不就是技术要点?你说配料表背不下来,因为从来没变过——这不就是品质稳定?观众看得出来,你是真不懂表演,不是装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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