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老夫子正低头整理袖口的纽扣。他没有抬头看谁进来了,只是听见脚步声——王总的皮鞋踩得特别重,像是要把地板砸出坑来。
大番薯坐在后排角落,手里紧紧抱着保温杯,指节微微发白。他刚才差点在门口摔了一跤,幸亏秦先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这会儿他还喘着气,小声嘀咕:“我这不是紧张,是今天穿的这双鞋太滑。”
秦先生没搭话,只冲他眨了眨眼。
会议桌前,主席刚宣布开始,王总就站了起来,声音干脆利落:“鉴于当前项目进度紧迫,我建议跳过常规审议流程,直接提交新任总监人选议案。”
几位董事面露迟疑,有人翻着材料还没看完,就听老赵在另一侧接话:“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客户都要撤资了。这种时候,效率比程序更重要。”
空气一下子紧了几分。
老夫子缓缓抬起眼,看着主席方向,语气平和:“我同意效率重要,但也得保证这个人选经得起查。”
全场静了半秒。
王总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夫子打开平板,“就是有点好奇,这位候选人上一家公司的两个重点项目,为什么结算金额和申报材料对不上?差的还不是小数目。”
屏幕一闪,主投影上立刻跳出三份并排文件,左边是原始合同扫描件,右边是对方公司提交的业绩报告,中间用红框标出两处关键差异。
“你看这里。”老夫子指着其中一处,“合同写明验收达标后支付百分之七十,可他们报上去的时候,把这笔钱算进了预付款。另一个项目更巧,亏损部分全记在‘不可抗力’里,偏偏保险公司拒赔记录还在。”
一位戴眼镜的女董事凑近看了看,转头问秘书:“这个数据之前没人提过?”
秘书摇头。
王总脸色变了变,但很快稳住:“这些属于财务口径调整,业内常见。你们抓着细节不放,是不是有点吹毛求疵?”
“哦?”老夫子点头,“那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贵方随行助理张先生,在三年前负责的那个A项目出现重大失误后,不仅没受处分,反而半年内连升两级?”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抬起了头。
“还有。”老夫子继续说,“我们查到张先生和候选人是表兄弟关系,同属一个户籍家庭。按公司规定,直系亲属在同一业务线任职需提前报备。这一条,好像也没走流程。”
王总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在造谣!”
“我说的每一条都可以提供来源。”老夫子不动声色,“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人事档案调出来?”
老赵立刻插话:“主席,这种毫无根据的指控,已经影响会议秩序了。我提议暂停审议,等第三方机构核查清楚再说。”
老夫子笑了下:“可以啊。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请王总先回答一个问题——候选人有没有向董事会完整披露过往履职情况?如果有,麻烦出示签字确认书。”
没人说话。
主席犹豫地看着两边。
这时,大番薯低着头,眼睛盯着王总嘴唇的动作。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什么,嘴型清清楚楚——“绝无境外传输”。
咔、咔、咔。
保温杯盖在他手里拧了三圈,动作轻巧,几乎没发出声音。
老夫子眼角微动,却没立刻接话。他合上平板,轻轻放在桌上,像放下一块砖。
“其实我也觉得现在争论太多不好。”他说,“不如这样,材料我们都准备好了,随时能交上去。对方要是真没问题,反倒省事。就怕……”他顿了顿,“有些人越急着过关,越容易漏东西。”
王总呼吸粗重,额头青筋跳了两下:“你这是故意搅局!我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欢迎告。”老夫子摊手,“反正法院也讲证据。到时候咱们当庭对质,说不定还能多挖出点有趣的事。”
秦先生这时开口了,语气温和:“我只是觉得,用人这么大的事,大家多问几句很正常。换我是董事,也希望知道推荐人靠不靠谱。”
几个原本沉默的中立派开始低声交谈。
老赵沉着脸,压低声音对主席说:“不能再让他胡扯下去,必须打断。”
主席刚要开口,老夫子又说话了:“顺便提一句,张先生去年还经手过一笔跨区域数据迁移,当时没走审批备案。这事虽然没造成损失,但按行业标准,也算违规操作吧?”
“你从哪儿搞来的消息?”王总几乎是吼出来的。
“猜的。”老夫子笑了笑,“不过看你反应,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阳光从侧面照进来,落在会议桌中央,映出一排细小的灰尘在空中浮动。大番薯盯着那片光柱,心想:这要是拍电影,现在应该配个慢镜头。
秦先生悄悄朝老夫子点了点头。
老赵霍地站起来:“我坚持要求暂停议程!在这种氛围下讨论人事任命,根本不可能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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