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盯着手机屏幕,眉头都没抬一下。
“灰西装”取消了转账。
这动作太急,像是被人掐着脖子踩了刹车。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声音不高:“不能再等了。”
大番薯正低头研究自己刚买的格子衬衫,领口还别着吊牌,听见这话猛地抬头:“啊?我还没背熟台词呢!”
“现在开始背。”老夫子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打印纸,上面是模糊的山水画照片,右下角写着几行小字,“秦先生那边确认了,这画没在文化局备案,正规渠道查不到记录。”
秦先生点头:“我同学回得含糊,但意思清楚——这种来路不明的画,按规不能交易。”
大番薯咽了口唾沫:“那我不是去问行情,是去踩雷?”
“你就是冲着雷去的。”老夫子把纸塞进他手里,“记住人设:做建材发了点财,热爱艺术,买过假货,被骗惨了,但心里还存着点念想。说话要带点惋惜,眼神要真诚,最好能让人觉得你傻得可怜。”
“这不就是我本人吗?”大番薯一拍大腿,“我那双签名球鞋到现在都没发货,快递单号都失效了!”
秦先生忍不住笑出声。
“形象贴合。”老夫子面不改色,“明天你就穿这件衬衫,背个帆布包,包里放这张图录复印件,假装是从朋友那儿听说的。目标是套出这幅画是谁卖的、多少钱、有没有走拍卖流程。”
“我要是问得太直呢?”
“那就哭穷。”老夫子淡淡道,“说你上次被骗五万,这次东拼西凑才凑了十万定金,就想找个靠谱的门路。”
大番薯认真记下,嘴里念叨:“十万……太少了吧?”
“少才像真的。”老夫子瞥他一眼,“谁信一个土老板揣三百万现金到处跑?”
秦先生补充:“我已经让那边的人安排了,明天下午两点,拍卖行中介会带你见‘灰西装’,说是‘业内朋友,懂行’。”
“好!”大番薯挺起肚子,又缩回去,“那我要是紧张,结巴了怎么办?”
“结巴就对了。”老夫子说,“外行才不结巴,你是又想买又怕被骗,话说到一半卡住,才真实。”
大番薯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老师,我想收一幅山水,风格类似这个……但我之前吃过亏,所以这次特别小心。”
老夫子点头:“不错。”
“您看,这价格……能不能先看看成交记录?”
“再加一句‘我老婆骂我败家,但我真喜欢这味道’。”
“哎哟,这句太真实了!”大番薯眼眶都红了,“我老婆上周刚骂完我!”
秦先生摆手:“别入戏太深,重点是套话,不是诉苦。”
老夫子合上笔记本:“明天行动,手机全程录音,我和秦先生在外围监听。一旦你露馅,我会立刻介入。”
大番薯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五分,大番薯站在拍卖行侧厅,衬衫第三颗扣子系错了,帆布包斜挎在肩上,手里捏着那张复印件,手心全是汗。
两点整,中介带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位是张总,做建材的,最近想收点书画。”中介介绍完,笑着离开。
灰西装打量他一眼:“听说你想看山水?”
“是是是!”大番薯赶紧递上复印件,“跟这个风格差不多的,最好是同一个作者……但我得先搞清楚来路,上次被人骗了,心有余悸。”
灰西装接过图录,只扫了一眼就笑了:“这画没公开拍过。”
“啊?”大番薯愣住,“那是……私下卖的?”
“私人转让。”灰西装语气轻描淡写,“懂行的人都不走拍行。”
大番薯心里一紧,硬着头皮问:“那……多少钱?”
“三千八。”
“三万八?”大番薯脱口而出。
灰西装眉毛一挑:“三千万。”
大番薯差点跳起来:“这么多?!”
“你不懂。”灰西装冷笑,“真正的藏家,不在乎钱,在乎缘分。”
大番薯脑袋嗡嗡响,台词全忘了,支吾道:“那……那它值这个价吗?有没有什么……着录之类的?”
“着录?”灰西装眯起眼,“你知道着录是啥?”
“就是……那个……画画的证书?”
对方嘴角一沉:“润格知道吗?题跋呢?收藏印呢?”
大番薯额头冒汗,舌头打结:“这……这些……都是画画的标准配件吗?”
灰西装脸色变了:“你连这些都不懂,也敢玩收藏?”
空气瞬间凝固。
就在大番薯张嘴结舌、眼看要崩盘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妈。
他手抖着接通,老夫子的声音直接从听筒里炸出来——
“老张!你那十万块什么时候还?医院催缴费了!你爹昨晚吐血,现在还在抢救!”
大番薯整个人一哆嗦,声音都变调了:“妈!我现在正谈一笔大生意!马上就能回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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