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番薯的话音刚落,老夫子的笔尖就在纸上顿了一下。
他盯着那行字:“工具箱未登记”,像是突然被人塞了一颗发霉的糖,嘴里泛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味儿。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办公室的走道,落在墙上挂着的新版《机房进出管理条例》上——白纸黑字写着“所有外来物品必须登记备案”,可偏偏,那天没人拦住老赵儿子提着的那个灰蓝色工具箱。
“不是疏忽。”老夫子低声说,“是有人开了后门。”
他站起身,几步走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一闪,调出了最近三周的合作方物流签收记录。果然,三次异常材料交接,签名栏里都跳出来同一个名字:周某,合作厂派驻的技术协调员。
“又是他。”老夫子眯起眼。
上次峰会设备出问题,维修单上也有这个人的签名,说是“例行检查”。当时只觉得流程有点松,没深究。现在回头看,哪是什么检查,分明是踩点。
大番薯凑过来,脑袋几乎贴到屏幕上:“这人……不会是老赵家亲戚吧?”
“姓都不一样,不至于这么蠢。”老夫子摇头,“但钱能让陌生人变亲戚。”
他说完,闭了闭眼,金手指悄然启动。数据如水流般涌入意识——通讯日志、银行流水、社交动态,在极短时间内被筛了一遍。一条不起眼的转账记录浮了出来:三天前,周某账户进账两万,来源是某电商平台的“兼职任务结算”,备注写着“样品派送奖励”。
可老夫子知道,那平台根本没发布过这类任务。
更巧的是,这笔钱打入的时间,正好是第二批问题组件发货的前一天。
“买通了。”他睁开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会下雨”。
大番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是往咱们碗里吐口水啊!”
“不止吐口水,还想让我们吃下去。”老夫子转身走向白板,抓起记号笔,刷刷写下几个大字:“材料污染,源头在外”。接着画了个箭头,直指角落早已写好的两个名字——老赵、老赵儿子。
他圈了两圈,又重重打了个叉。
“得去一趟合作厂。”他说。
话音未落,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陈小姐发来的。
“今晚几位朋友聚一聚,都在等你来。”后面还跟了个笑脸,不大不小,刚好让人多想三秒。
老夫子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五秒,没回。
办公室安静下来,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声。大番薯站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像是替他着急。
“要不……我帮你去?”他试探着问,“就说你是临时出差,身体不适,肠胃炎发作,拉肚子拉到站不起来?”
“他们会信?”
“不信也得信!我可以演给你看!”大番薯立马弯腰捂肚子,龇牙咧嘴,“哎哟哟……不行了……五步之内必见马桶……”
老夫子瞥他一眼:“你这演技,连楼下卖煎饼的大爷都骗不过。”
“那你说怎么办?”大番薯直起身,急了,“一边是陈小姐头一回主动邀你吃饭,一边是你自己要去找那个姓周的小主管对骂?换谁都知道选哪个!”
“这不是选不选的问题。”老夫子把手机扣在桌上,“是他们挑这时候动手,就是赌我顾不上。”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躲。”
他知道,老赵父子不是傻子。他们选在峰会刚结束、项目紧要关头搞小动作,就是算准了他要么忙着庆功,要么忙着应付人际关系,只要稍微松一口气,问题就会滚雪球一样炸开。
可他们忘了,他最不怕的就是当众拆台。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陈小姐。
“大家都很期待见你。”
七个字,轻飘飘的,却压得人胸口发闷。
老夫子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回:
“临时有个关键交涉不得不处理,恐怕要错过今晚。但这件事解决后,我想我会轻松很多。”
发送。
他合上笔记本,扯过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动作干脆利落。
大番薯看着他:“真不去?”
“去不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老夫子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下:“也好。你记性差,但脸皮厚,适合当**备忘录。”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站旁边,万一我说漏了什么,你就大声提醒:‘老大,他还收了两万!’”
“明白!”大番薯挺起胸,“我要是忘了,就把绿豆糕糊他脸上!”
两人出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楼下的车还在原位,老夫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大番薯绕到副驾,刚要关门,又探头往回望了眼办公室。
“你说……咱们走了,老赵父子是不是正在哪儿偷笑?”
“大概吧。”老夫子插上钥匙,引擎轰地一声响起来,“可惜他们不知道,我们不是去吵架的。”
“那是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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