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还在会场里翻腾,像一群不肯散去的麻雀。老夫子刚走下台阶,胳膊就被一位穿深灰西装的同行搭住。
“刚才那段话太漂亮了!‘只剩一盏灯也敢站上去’——这话我得记下来,回去训我们那帮怂包团队。”
他笑着点头,语气不轻不重:“灯可以少,但别让开关掌握在别人手里。”
旁边又有人凑上来:“你们那个备用系统是早就设计好的吧?太稳了,简直是教科书级危机处理。”
“不是设计好,是被逼出来的。”他抬手整了整袖口,“谁也没法保证设备永远听话,就像没法保证同事永远靠谱。”
几人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没人听出这话里的刺。
他也没多解释,只目光扫过人群,金手指悄然运转。眼前浮现出几道淡色的情绪轨迹——有的真诚上扬,带着钦佩弧度;有的平直滑过,纯粹应付寒暄;还有一两条往下沉,藏着不甘与算计。他不动声色,一一记下名字对应的波动频率。
这时候,大番薯抱着个瘪掉的饭盒从后侧通道钻出来,脸上油光闪闪:“老大!你讲完啦?”
“嗯,讲完了,你还活着?”
“当然!我连最后一块绿豆糕都省着没吃,就等着庆功呢!”他咧嘴一笑,忽然压低声音,“不过……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
“老赵!就是那个扫地的老赵!他提着个箱子从机房后门溜出去,走得飞快,帽子都快盖到鼻子了。”
老夫子眉头一跳,没说话。
上一场混乱还没彻底收尾,监控画面还停在他手机相册里:那个接线盒旁弯腰的身影,工具箱边缘露出的数据线,还有老赵儿子指尖滑过的遥控器——都不是临时起意,是一整套动作链。
而现在,父亲出现在禁入区域,提着不该出现的箱子。
巧合太多,就成了证据。
他正要开口,前方人流分开一条缝。
陈小姐走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件浅米色风衣,发尾卷成柔和的弧,站在灯光底下,像是从某张旧照片里走出来的人。
“你刚才讲得很好。”她说,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能穿透周围的嘈杂,“那种感觉……就像明明站在风暴中心,却让人觉得特别安心。”
老夫子顿了一下,嘴角微微松动:“谢谢。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在逞强。”
“你在逞强啊。”她笑了,“但逞得很有水平。”
两人对视一秒,空气里飘过一丝极轻的香水味,像是雨后晒干的棉布。
他忽然想起抽屉里那本手写笔记,夹着两人去年看展时拍的照片。当时她站在一幅抽象画前皱眉:“这坨蓝色算什么?”他答:“算孤独。”她回头瞪他:“你才孤独。”
现在那句话好像又回来了,轻轻撞了他一下。
但他没多想太久。
因为下一秒,大番薯一个箭步冲到中间,双手猛拍两人肩膀:“哎哎哎!你们能不能先不谈情说爱了!出大事了!”
陈小姐吓了一跳,退后半步。
老夫子皱眉:“你干什么?”
“项目!跨境协作那个!技术部刚打电话给我,说数据全乱了!版本回滚到三周前,所有接口认证失效,连测试环境都被清空了!”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老夫子眼神变了。刚才还带着点余温的笑意,瞬间收进眼底深处。
他盯着大番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十分钟前!值班的小王说他一登录就看到报错,查日志发现有非授权批量操作记录,IP地址追踪不到源头,但操作时间正好是峰会开始前十分钟!”
“十分钟后……”老夫子低声重复,脑海中画面迅速拼接——
老赵父子坐在后排,一个盯着屏幕倒计时,一个悄悄按下遥控键;与此同时,另一条指令通过内网跳转,伪装成系统维护任务,潜入核心项目库。
不是为了干扰演讲。
那是烟雾弹。
真正的刀,插在他们最没防备的时候。
他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内部监控回放。画面快速滚动,定格在下午三点零七分,机房外走廊。
老赵提着工具箱经过,刷卡进入。三分钟后,一名技术人员模样的人跟着出来,戴着口罩和工牌,背影瘦高。
但老夫子认得那走路姿势——左肩微沉,右脚落地稍重,是老赵儿子的习惯动作。
他们换了衣服,调换了身份。
而就在同一时段,项目服务器触发了三次异常访问请求,全部来自内部权限账户。
“李强。”他念出一个名字,技术部外包组成员,权限足够高,又常被忽视。
大番薯凑过来看:“这人怎么了?”
“上周请假两天,理由是母亲住院。医院查无此人。”老夫子收起手机,声音沉下去,“他被人顶替上岗超过四十小时。”
大番薯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们……一边在台上搞事,一边在后台改数据?双线作战?”
“不止。”老夫子眯起眼,“他们是想让我们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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