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一进帐,那得意的和个王八蛋似的,直接坐在了书案后,唐云平常坐着的位置。
唐云催促道:“行了,别卖关子了,谁派来的刺客。”
梁锦等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天吗,怎么可能不卖关子。
“你。”梁锦看向阿虎:“给本官倒杯茶去。”
阿虎气的够呛,没等骂,曹未羊主动走了上去,给梁锦倒杯茶。
“老匹夫倒是懂点礼数。”
捧着茶盏,梁锦开始了他的表演。
“唐大人,你可知谋划山林得罪了多少人,这功劳,是开疆拓土不假,只是开疆拓土为了国朝,这天下间,有人得利,就必有人失利。”
说到这,梁锦看向曹未羊:“姓曹的你说是吧,是这个道理吧。”
曹未羊似笑非笑:“梁大人所言极是。”
“对喽。”梁锦回头一指舆图:“唐大人说说,这山林中,什么最值钱。”
唐云:“人?”
“人值什么钱,矿,铁矿、银矿!”
梁锦转过头,呷了口茶:“可还记得本官曾与你提及过的经济之道。”
唐云神情微变:“继续说。”
“先说这铁,大量铁矿运入关中,首当其冲要砸掉的,就是青县吕氏的饭碗!”
梁锦将茶盏往案上一顿,再次回头指向舆图西侧角落。
“吕氏在青县经营铁矿三代,从勘探、挖矿到冶炼,半个青县的民夫都靠着吕家吃饭,国朝两成军器,三成民铁的用度,都攥在吕家的手里。”
“少爷。”阿虎突然插口说道:“京营军器监的刀剑就是由吕家打造的,吕家与户部交情极深。”
“不错。”梁锦点了点头:“老矿,深巷,采十斤矿石才能炼出不到三斤精铁,成本极高。”
说到这里,梁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青县就在南地三道四通八达之处,吕家匠人极多,起家之地位置绝妙,运费省了大半,其他矿地,要么成色不如他们,要么路途遥远,前朝至今,吕氏三代靠着贩铁制铁的生意,捐官的捐官,联姻的联姻,早成了士族中的高门,连户部铁税都要与他们商量着来。”
曹未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山林新矿的成色,采五可得近三精铁,且矿脉浅,开采更为省力。”
“正是。”
梁锦立刻接话,眼神里透着 “你总算懂了” 的得意。
“山林铁矿顺着粮道入了关内,再走魏县入京,算下来的成本,比吕氏从青县运到京城还要低上三成不止。”
梁锦站起身来到舆图面前:“吕氏的铁,一斤才能赚三成利,等山林的铁运进来,可得四成利,少说四成利,就这多出的区区一成,足以为叫吕氏一门大伤元气,到时军器监要铁,会买贵的还是贱的,百姓打农具,会挑贵的还是贱的,用不了三年,吕氏的矿场就得停炉,那些靠他们吃饭的民夫定会离开,户部再不会许下特令,三年,三代家业就得折在这山林贱铁之上。”
阿虎眉头紧皱:“因此他们才铤而走险。”
“是狗急跳墙。”
梁锦回到了座位上,呷了口茶:“年关前后,朝廷得知雍城欲开采铁矿,不出三日,便有银造监上书山林开矿劳民伤财,被三省驳了回去。”
“原来如此。”
唐云坐在书案上,翘着二郎腿,抱着膀子:“怪不得你之前说政令,朝廷允许了我便宜行事,可带着人在山林中开铁矿,一旦开采了大量铁矿,等同于砸了吕家的饭碗,所以他们派刺客来杀我。”
“错,大错特错。”
梁锦身子向后一仰:“吕氏不敢起杀心,就算起,也是三年后,愁一年,恼一年,赔一年,三年后,才会起杀心,不过到了那时,早已木已成舟。”
唐云猛翻白眼:“那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不是吕家是谁。”
“这能开的矿,可不止有铁,还有银,这南地三道,有一家,就是靠卖银起家。”
“卖…银子的银,是吧。”
“不然呢。”
“哦没事,你继续说。”
“吴家,前朝吴家获封县子,封地中发现了银矿,十二年前,吴家虽说没了县子这身份,却可靠这银矿成了蓼城首屈一指的高门,就说这一代,吴家家主子女二十九人,其中二十一人都是女儿,二十一个女儿,都嫁入到了高门大阀,二十一个女儿,养的不亏,统统卖了个好价钱,卖出了官场人脉,卖出了世家颜面,更卖出了家财万贯。”
“那不还是卖…银吗,高端外围。”
“这吴家的银,不单单是银,更是奇货可居,最善制银,制大器物之银,成色好,手艺高,宫中御用之物多是吴家采买,更别说大户府邸中的银物了。”
梁锦变戏法似的,一抖长袖,手里抓着了一个银制发钗。
“银矿,并非采之不竭,大人怕是不知吧,早在你回雍城后,吴家就多次找上门来,莫说你唐大人,便是连赵大人都见不到,加之本朝朝廷已不许户部再将采矿之权授予民间,吴家岂能不急,怎会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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