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江芝仙没有马上接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回答,如若回答,则需斟酌每一个字。
对于婓术,这位几乎可以说是文官之首的中书令,江芝仙这位兵部尚书从个人角度来说的话,很佩服。
十二年前,婓术五十岁,担的是礼部尚书,老妻病故,这位老大人接连上书五次请辞,宫中与朝廷挽留无果这才放他离开。
前朝末期的乱象则是从十年前开始的,也就是十年前,皇帝几乎不怎么上朝了,每日开朝,群臣只知骂大街,什么政务都解决不了。
估计就连宫中的皇帝都意识到国朝大限将至了,突然有一天说要起复婓术,希望婓术回到朝堂上在三省任职。
当时外朝臣子几乎都是赞同的,婓术担任礼部尚书时,最大的贡献就是维持各部之间的利益平衡。
只是关于婓术是否愿意回到朝堂这件事,大部分官员都不看好,当初婓术告老还乡说是夫人病故,实际上就是看出了这一届朝廷完全不行,根本带不起来。
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婓术没有玩什么三顾茅庐,就一个要求,他要担任中书令这个职务。
天子没二话,原中书令直接退位让贤,给婓术腾出地方。
回到朝堂上的婓术具体怎么干的,不用细说,用坊间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婓老大人为前朝多续了十年的命。
因此甭管是皇帝还是许多朝臣,对婓术都是极为敬佩的,江芝仙也是如此,老头的确有能力,人品也过硬,一切以国朝利益为出发点,就是比较心狠手辣,只要是出了事,小罪定大罪,大罪定死罪,死罪他都想夷三族了。
见到江芝仙迟疑着不开口,婓术淡淡的说道:“唐云之父唐破山,曾在兵部任职,如今与唐云即将有着翁婿之情的宫帅,与你是为至交好友,这南军又是兵部统辖,若问这朝堂之上谁对唐云颇有了解,必然是江尚书了。”
“老大人,本官也说不好说。”
江芝仙苦笑一声:“非是本官在老大人面前有所隐瞒,若是问关于唐云的事儿,本官知无不言,可若是问这唐云究竟是不是陛下的人,这话,本官说不上来。”
“无需在意,老夫也不过是问问罢了,看不透,当真是看不透。”
嘴上说着看不透,婓术越似是自言自语分析了起来。
“有传言早在唐破山还是军中校尉时,便与陛下结识,可为何陛下登基后,去年入夏时,这唐破山成了京中笑柄,一副不惜自污的模样叫世人看轻。”
不等江芝仙接口,婓术自顾自的说道:“这唐家,似是与宫中没有走动,若不然温侍郎前往南地查案时,唐云也不会借着宫府的名头入了温侍郎的眼从旁协助。”
江芝仙接口道:“要说唐云不是宫中的人,查到南军头上后,温宗博前往了南阳道州城,反倒是唐云前往了洛城将乱党一网打尽,大权在握。”
“那时,世人皆以为他是宫中的人,若不然哪来的胆子在雍城撒野,只是那时老夫极为不解,这般行径说是简在帝心也不为过,然是简在帝心,又为何只是小小从七品的监正,若非简在帝心,他这官职又是陛下亲封。”
婓术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困惑之色更浓:“周公公前往了雍城,未等回来,陛下便送去百万贯,这般举动,不正是简在帝心吗,谁知过了没多久,宫中出了申饬的圣旨,看不透,老夫着实是看不透,这唐云,究竟是不是宫中的人。”
“老大人。”
江芝仙拧起了眉头,他能干到兵部尚书,那也不是浪得虚名。
“老大人不妨告知下官,这唐云是否是宫中的人,有何紧要的?”
“此子难得,极为难得,老夫官场沉浮数十载,所谓年轻才俊见过不知凡几,可一入了这朝堂,便是名气再大,才智再是过人,终是寂寂无名,没了棱角,没了傲气,更没了本事,更何况,所谓名气,所谓才智,大多是因人鼓吹罢了。”
婓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夸赞神情:“自从老夫得知银矿一事后,整日叫衙中属官打探关于唐云之事,知晓的越多,越是心惊,越是赞赏,此子谋划山林,朝廷早先未闻丝毫风声,还是因那戒日国一事才在朝堂上提及,如今雍城有了这般盛景,皆是唐云一手造就,可谓从无到有,既如此,朝廷就无需插手了,他需要什么,朝廷给予什么便是,此子不凡,老夫深信只要朝廷支持得当,有朝一日这山林,定会被唐云纳为我大虞疆土。”
江芝仙极为震惊,着实没想到堂堂中书令,竟然对一个小小的从七品监正有着如此高的评价,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更是有着无比之高的期待。
“其父唐破山本官倒是了解,勇武是勇武,勇武无二,逢事必以勇武以绝,其子唐云,当真如老大人说的这般不凡,老大人莫要误会,非是本官…”
婓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可是忘记了老夫担任过知府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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