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的鼻息喷在陈无涯脸上,带着腥热的气息。他没退,反而向前压低身子,肩头蹭着马腹粗糙的兽皮铠,硬生生挤进那道不足一尺的缝隙。短剑仍在鞘中,右手却已灌入错劲,整条手臂经脉逆冲,震得剑鞘剧烈抖动。
一声尖锐的嗡鸣撕开尘土。
左前三列的三匹战马同时耳朵一竖,前蹄微扬,步伐乱了半拍。那名正要补位的骑士下意识拉缰,马身偏转,空隙再度裂开。
就是现在!
陈无涯旋步切入,反手拔剑,不攻人,只削向马鞍下的皮扣。刀锋过处,一声轻响,固定带应声而断。那骑士只觉坐骑猛地一晃,还未反应,整个人便向侧滑落。战马受惊,失控撞向邻骑,两匹马登时纠缠在一起,阵型左翼瞬间崩出一个缺口。
韩天霸紧随其后,霸王枪横扫而出,枪杆砸在一名骑兵腰侧,将其直接挑落马背。他顺势回枪格挡,挡住从右侧刺来的一根长矛,枪尖与矛锋相撞,火星四溅。那名绿林汉子咬牙跟上,左手按着肩伤,右手挥刀劈向一匹战马的前腿,迫使它嘶鸣着退避。
三人连贯穿出,终于脱离岩台绝地。
陈无涯落地未稳,立刻回头扫视。骑兵阵型虽被撕开一角,但并未溃散。后排迅速填补空缺,矛尖重新对准三人方向。左侧高地又传来一声金属哨音,短促而冷厉。
他知道,真正的追击才刚开始。
“别停!”他低吼一声,转身就跑。双腿发力,错劲在经脉中强行提拉,将疲惫的身体往前推。肺里像被火燎过,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肋骨深处传来钝痛,但他不敢缓。
韩天霸断后,枪尖拖地划出一道浅沟,目光紧盯身后骑兵的动向。一名骑兵策马冲出,举矛直刺他后心。韩天霸猛然转身,霸王枪斜撩,枪杆撞上矛身,借力一绞,将长矛拨偏。对方收势不及,前冲之势未止,他反手一枪柄砸在那人面门,鲜血飞溅,骑兵仰头栽落。
可还没等他站稳,另一名骑兵已从侧翼逼近,弯刀高举。
韩天霸来不及回防,只能侧身闪避。刀锋擦过右臂,布料撕裂,皮肤绽开一道血口。他闷哼一声,却未退半步,反而欺身而上,枪尖直取对方咽喉。那人慌忙低头,枪尖挑破他的头盔系带,头盔滚落尘土。
“走!”他冲前方大喊,“我还能撑住!”
陈无涯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微顿,左手迅速从行囊中摸出一枚铁蒺藜,反手甩出。铁蒺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凭借错劲扭曲轨迹,绕过战马遮挡,精准击中一名正欲吹哨的骑兵手腕。哨子脱手飞出,坠入沙土。
那名绿林汉子踉跄几步,几乎跌倒。肩上的伤口又被牵动,血顺着袖管流下,滴落在干涸的地面上。他咬牙撑住,抬头看向陈无涯的背影,拼尽力气追了上去。
前方是一片开阔荒原,地势略向下倾斜,远处隐约可见一条干涸河床的痕迹。若能抵达那里,或许能借助地形摆脱追兵。
但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陈无涯眼角余光瞥见,至少十名骑兵已重新集结,分成两队,一队正面追击,另一队斜插包抄,显然是要切断他们的逃路。他强迫自己冷静,一边奔跑一边感知体内错劲的流转。
系统提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非常规路径突破,错劲利用率提升7%。”
他咧了下嘴,嘴角渗出血丝。
这伤不是新添的。早在第一波冲锋时,错劲逆行冲击经脉,就在胸口留下隐痛。如今强行连续运转,内腑已被震得发麻。他不敢深吸气,怕一口没提上来,整个人就会当场瘫倒。
可不能倒。
他回头看了一眼。
韩天霸已被两名骑兵缠住,一人持矛佯攻,另一人绕至背后偷袭。他左挡右架,枪法依旧刚猛,但动作已不如先前利落。右臂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半边衣袖。
“往河床方向!”陈无涯高喊,声音沙哑,“斜切过去!别走直线!”
韩天霸听见了,猛地一枪逼退正面敌人,随即转身疾奔,避开包抄路线,朝着陈无涯所指的方向冲来。那名绿林汉子也拼尽最后力气,跌跌撞撞地跟上。
骑兵显然察觉了他们的意图。
包抄小队立刻提速,马蹄翻起黄尘,距离不断缩短。最前方的骑兵已举起标枪,手臂后拉,准备投掷。
陈无涯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追兵。
韩天霸大惊:“你干什么?快跑!”
陈无涯没答,而是将短剑插入地面,双手按住剑柄,错劲自丹田逆冲而上,经奇经八脉强行重组,最终汇聚于剑身。地面微微震颤,几块碎石跳起。
这不是“断脉震”的完整版,而是他误读《沧浪诀》中“引气归元”时衍生的残招——名为“地颤”,实则只是短暂扰动土层,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但此刻,他要的不是杀伤,而是干扰。
震动传开的瞬间,包抄小队的战马集体受惊,前蹄扬起,队形顿时一滞。
就是这一息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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