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警钟声撕裂了铁壁城夜晚的宁静,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城墙上火光骤起,喊杀声、兵刃交击声、以及苍狼部落特有的狼嚎般的战吼声,由远及近,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声浪,扑面而来!
敌袭!而且是规模不小的夜袭!
使团下榻的馆舍内,顿时一片混乱,年轻的郡王李弘吓得脸色发白,被侍卫紧紧护住。其他使团成员也大多惊慌失措,他们虽是各学院精英,但何曾亲身经历过如此近距离的战场厮杀?
“保护郡王和各位大人!”边军老将军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队队精锐士兵迅速涌入馆舍区域,组成防御阵型。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
校尉赵锋和北辰大学的陈烈等人,虽然也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和跃跃欲试。
赵锋拔出佩刀,吼道:“苍狼蛮子,竟敢夜袭!诸位同袍,随我上城杀敌!” 陈烈也周身罡气涌动,附和道:“正该让这些蛮子见识一下我帝国英才的厉害!”
他们看向林砚,眼神中带着挑衅,似乎在说:你这文人,敢上战场吗?
林砚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初次面对真实战场的些许心悸。体内圆融的文气自然流转,浩然正气护住心神,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快步走到老将军面前,沉声道:“将军,林某虽不擅搏杀,但或许可助将士稳定心神,救治伤患。”
老将军有些诧异地看了林砚一眼,在这种关头,一个文人主动请缨,倒是少见。他点了点头:“有劳林公子。城头危险,请在后方医营协助吧。”
林砚却摇了摇头:“将军,士气乃守城关键。林某愿往城墙之下,近处安抚军心。” 他深知,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精神力量的重要性有时不亚于武力。
老将军沉吟一瞬,见林砚目光坚定,便道:“好!那你随我来,但务必跟在亲卫队中,不可贸然上前!”
说罢,老将军亲自披甲,带着亲卫和部分请战的使团成员,快步向喊杀声最激烈的南城墙方向赶去。赵锋、陈烈等人紧随其后,斗志昂扬。
林砚跟在队伍中,越靠近城墙,战斗的惨烈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箭矢如雨点般从城外射来,钉在墙壁和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滚木礌石不断从城头落下,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火油的味道。伤兵被不断抬下,有的断臂残肢,有的奄奄一息,医营早已人满为患。
城头上,帝国守军依托坚固工事,拼死抵抗,苍狼部落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身材魁梧,穿着皮甲,挥舞着弯刀和巨斧,悍不畏死,口中发出野性的嚎叫,不断试图架起云梯攀爬城墙。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杀!挡住他们!”老将军登上城楼,声如洪钟,亲自指挥。他的出现,让守军士气一振。
赵锋、陈烈等人也怒吼着加入战团。赵锋刀法凌厉,罡气迸发,将数名攀上城头的苍狼勇士劈下城墙。陈烈则施展北辰大学的绝学,掌风呼啸,寒气逼人,也杀伤了不少敌人。他们的勇武,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局部的压力。
然而,苍狼部落的攻势极其凶猛,而且似乎有备而来,重点攻击几段防御相对薄弱的城墙。
守军虽然英勇,但连续作战已显疲态,伤亡不断增加,士气开始出现波动,尤其是面对敌人那种疯狂的、仿佛不计伤亡的冲击,一些新兵的脸上露出了恐惧。
就在这时,林砚动了。
他没有冲向最前沿,而是选择了一处伤员较多、士气略显低落的城段,他站在相对安全的垛口后方,闭上双眼,全力运转体内文气。
不再是单一的意境,而是将浩然正气之刚直、师说理性之清明、侠客行之凌厉、少年朝气之蓬勃,四意圆融贯通,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坚定而充满希望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他口中朗声吟诵,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战场上的喧嚣,清晰地传入附近守军的耳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语出《诗经·秦风·无衣》,这古老的诗句,蕴含着战友之间同生共死、保家卫国的深厚情谊和坚定决心,伴随着林砚那蕴含了“守护”与“同仇”意境的文气,如同甘霖般洒落在浴血奋战的将士心田。
刹那间,附近正在苦战的士兵们,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疲惫和恐惧仿佛被驱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静、更加坚定的力量,他们看着身边倒下的同袍,看着城外汹涌的敌人,保家卫国的信念变得更加清晰和强烈。
“杀!为了死去的兄弟!”
“守住铁壁城!”
怒吼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悲壮而决绝的力量,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防线,竟然奇迹般地稳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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