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紧随那苗女阿穆,一头扎进了茂密的黑色竹林。
一入竹林,光线顿时昏暗下来,四周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淡薄雾气,带着竹叶的清苦和某种不知名草药的香气。脚下的地面并非沼泽淤泥,而是坚实的土地,布满了盘根错节的竹根和厚厚的落叶。
阿穆身形极其灵活,如同林间的灵鹿,她对这片竹林熟悉到了极点,脚步轻盈地穿梭在竹影之间,时而侧身绕过一丛看似普通的灌木,时而弯腰钻过几根交错的低垂竹枝,路径曲折诡异,绝非直线前行。
顾言紧跟其后,心中暗暗称奇。他能感觉到,这片竹林并非天然生成,其中暗含某种玄妙的阵法或者说自然形成的迷阵,若非有人带领,极易迷失方向,甚至触发某些隐蔽的陷阱。这少女年纪轻轻,对此地却了如指掌,身份绝不简单。
身后的追兵声和法器破水声被茂密的竹林迅速隔绝,变得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只有雨水滴落竹叶的沙沙声和两人轻微的脚步声。
又行了一刻钟左右,阿穆在一面爬满了古老藤蔓、布满了青苔的崖壁前停下脚步。她警惕地回头看了看,确认无人跟踪后,伸出手指在几块看似毫无规律的凸起岩石上按照某种特定顺序敲击了几下。
咔哒…咔哒…
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面藤蔓覆盖的崖壁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里面黑黝黝的,透出一股更加浓郁的药草香气和地气。
“进去!”阿穆压低声音,示意顾言先行。
顾言没有犹豫,迈步踏入洞中。阿穆紧随其后,洞口再次无声闭合,严丝合缝,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甬道,两侧石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苔藓,提供了些许照明。空气潮湿却清新,带着地底特有的凉意和那股越来越浓的药香。
走了约莫百步,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顶部垂下无数发光的钟乳石,如同星辰般照亮了下方的空间。洞窟内并非荒芜,而是被人为开垦出了一片片整齐的药田,里面种植着各种外界罕见、甚至《百草丹经》上有记载的珍稀草药。许多草药都散发着独特的灵光,显然被照料得极好。
药田之间,分布着一些简单的竹屋和石屋,一些穿着与阿穆类似、但款式更加古朴的苗民在其中劳作,或是照料药草,或是研磨药材。他们看到阿穆带着一个陌生的外来者进来,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好奇、警惕、甚至略带敌意的目光。
这里,显然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遗民部落聚居点。
“阿穆!你怎么带个外人进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位头上包着厚厚黑色布巾、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妪,拄着一根虬结的藤杖,从一间最大的石屋中走出,目光如刀般落在顾言身上。她气息沉凝,赫然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
“麻婆婆!”阿穆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快速用顾言听不懂的苗语低声解释起来,期间不时指向顾言,又指向洞外的方向。
那被称为麻婆婆的老妪听着,眉头越皱越紧,锐利的目光不断在顾言身上扫视。
顾言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任由对方打量,暗中则全力运转《蛰龙敛息术》,将自身真实修为和大部分气息深深隐藏,只流露出练气九层左右、且略带伤势的波动。在这位筑基后期修士面前,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片刻后,阿穆说完了。麻婆婆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这次用的却是口音有些生硬、但能听懂的通用语:“外乡人,阿穆说你不是五毒教的走狗,还被他们追杀?”
“是。”顾言言简意赅地点头。
“你身上的煞气和药味很奇特,不像南疆的路子,倒像是…很久以前的味道。”麻婆婆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本质,“你从何处来?为何会招惹五毒教?”
顾言心知在这种老江湖面前,完全说谎反而容易暴露,便半真半假地说道:“晚辈从北方而来,为寻几种特殊药材深入南疆,在千虫坊与五毒教的人起了冲突,不得已出手,后被追杀至此。”
“北方?寻药?”麻婆婆眼中精光一闪,“寻何药?寻常药材,可不值得深入五毒教的地盘拼命。”
顾言略一沉吟,决定抛出一些真实信息以取信对方,便道:“听闻南疆有‘地藏灵芝’、‘七彩月兰’等灵物,故而前来碰碰运气。”
地藏灵芝!七彩月兰!
这两个名字一出,麻婆婆和阿穆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的苗民也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这两种都是极其罕见、对修炼特定功法或炼制高阶丹药有奇效的宝贝。
麻婆婆盯着顾言,半晌,才缓缓道:“这两种东西,可不是运气好就能找到的。地藏灵芝只生于极阴死地,常有强大妖物或煞灵守护。七彩月兰更是娇贵,对生长环境要求苛刻至极,且伴有异兽。你一个练气修士,就敢打它们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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