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温暖,浸润在无边的灵气海洋中。
顾言的意识在微尘世界里缓缓沉浮,如同回归母体的婴儿。外界身体的剧痛、灵力的枯竭、神识的刺痛,在这里被无限稀释、抚平。
灵蕴之池荡漾着柔和的波光,精纯的灵气无需引导,便自发地涌入他虚弱的意识体,滋养着,修复着与现世肉身紧密相连的根本。悬浮于池上的灵光玉佩静静散发着辉光,稳定着这方小天地的法则,让灵气的复苏更加高效。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许久。
当顾言再次“睁开”眼睛时,虚弱感已然褪去,意识重新变得清明、凝练,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了一分。生死之间的搏杀,极限的运用与压榨,本身就是一种最残酷也最有效的修行。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属于自己的世界。
灵蕴之池似乎又扩大了一圈,池水更加晶莹。周围的土地肥沃黝黑,那几株草药已然生长得郁郁葱葱,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就连边缘处那些后来播种的种子,也大多成活,点缀着点点新绿。
整个空间变得更加稳固,范围也隐隐有了再次扩张的趋势。时间流速的差异感更加明显,外界或许只过去片刻,此处已滋养他良久。
心念一动,意识回归。
冰冷、坚硬的地面触感传来,鼻腔里充斥着铁锈、机油和尘土的味道。身体的剧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度疲惫后的酸软,但丹田之内,灵力已然恢复了小半,虽然远未充盈,却足够灵动顺畅。
他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巨大的废弃齿轮箱投下阴影,将他笼罩。远处,那个倾覆的巨大油罐如同一个死亡的巨兽, silent地匍匐在地,诉说着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逐与反击。
邪修“黑煞”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极淡、即将散尽的阴冷与怨毒。
他赢了。凭借微尘世界,凭借机变和决绝,他成功惊走了一位修为远高于自己的敌人。
但顾言脸上没有任何喜色。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作为奇兵、立下大功的“乾隆通宝”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表面光泽黯淡了许多,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强行御使它对抗炼气后期以上的邪修,对其本质造成了损伤。
微尘世界收取外物并非没有代价,尤其是对抗能量等级过高的目标时,对精神力和世界本源的负担极大。最后那一下搬空油罐地基,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量。
底牌尽出,才换来一个喘息之机。
黑煞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再来,他必然做好准备,自己的“袖里乾坤”之术效果必将大打折扣。而双方硬实力的巨大差距,依然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变强!必须更快地变强!
顾言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废弃车站。这里已经不再安全。黑煞退走,只是暂时,他一定有某种追踪的手段,或许很快就能重新锁定大致范围。
必须离开。但不能毫无准备地离开。
他走到油罐倾覆造成的巨坑旁,沉吟片刻,忽然伸出手。
微尘世界,开!
这一次,目标不是收取,而是……倾倒!
只见巨坑底部,那些之前被收入微尘世界的、含有微弱杂质的泥土和碎石,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迅速填平了一部分坑洞。同时被倾倒出来的,还有之前试验失败、已然彻底枯死的植物残骸,以及一些完全普通、毫无价值的碎石块。
做完这一切,他仔细地将现场可能留下的、带有自身气息的痕迹(比如那口逼出的淤血)用普通泥土掩盖或同样收入微尘世界处理掉。
他要制造一个假象:一个掌握了某种土遁或移物法术的修士,在此地与他激战,并最终借助地形侥幸逃脱。而那些废弃物的倾倒,则是为了扰乱气息,抹除痕迹。
虽然未必能完全骗过黑煞,但至少能增加他追踪的难度,混淆他的判断。
处理完现场,顾言不再停留。他如同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离开废弃车站,没有返回市区中心的出租屋,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绕了一个大圈,最终在城乡结合部一个管理混乱、无需身份登记的小旅馆开了个临时的房间。
锁好房门,拉紧窗帘。
狭小、简陋的房间,暂时成了他的避难所。
他再次检查自身,确认那丝死煞之气没有残留,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灵光盎然的玉佩从微尘世界中取出。
玉佩一出现,柔和的光晕便驱散了房间里的晦暗,祥和的气息让人心神宁静。它不再是灾祸之源,而是成了他最大的战利品和助力。
握着玉佩,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而纯净的灵机,以及那历经邪法淬炼又经纯粹生机净化后带来的、一丝难以言喻的坚韧特性。
这绝不再是普通的古玉。它成了一件真正的、蕴含灵性的法器胚子,甚至更高!
《微尘初解》中关于温养、炼化法器的模糊信息涌入脑海。顾言尝试着将一丝神念和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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