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水云涧的“贵客”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顺着水云涧的青瓦檐角缓缓流淌。柴静茹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指尖捻着枚刚从黑市换来的“敛息符”,符纸粗糙的边缘蹭过掌心老茧——那是在堕仙荒原握刀留下的印记。楼下传来骰子落碗的脆响,混着赌徒的嘶吼和青楼女子的调笑,像根浸了蜜的毒针,刺得人心里发痒。
“言妙平还没回来。”离娇魅对着菱花镜描眉,镜中映出的面容已换作寻常闺秀模样,唯有眼角那抹用幽冥气凝成的粉晕,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该不会被哪个不长眼的劫了吧?”
“她要是这么容易被劫,早死八百回了。”阴凤仪正用银簪挑着油灯芯,火苗“噼啪”窜高,照亮她指尖新炼的毒粉——那是用噬渊裂隙带回的空间尘埃,混着地龙胆汁调成的,遇灵力即爆,“倒是楼下那伙人,已经看了我们三回了。”
柴静茹顺着她的目光瞥去,客栈大堂角落里,四个穿着玄色劲装的汉子正假装喝酒,眼角却频频往二楼瞟。其中一个刀疤脸,正是下午强抢老头玉佩的那伙人。她指尖的敛息符微微发烫,这玩意儿只能糊弄练气期修士,若是遇上筑基期,跟废纸没两样。
“丝情雅呢?”柴静茹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在房里‘喂’她的小可爱。”阴凤仪往茶杯里丢了片叶子,茶水瞬间变得漆黑,“她说楼下那几个身上有死气,正好给怨魂当点心。”
话音刚落,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那刀疤脸正往嘴里灌酒,喉咙里却像卡了根烧红的铁丝,双手死死掐着脖子,脸涨得发紫,眼珠子往外凸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嘴角淌出黑血。同桌的三个汉子吓得跳起来,拔剑四顾,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柴静茹看向隔壁房间的方向,窗纸上印着个模糊的人影,指尖垂在窗沿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黑雾正顺着墙根往楼下钻。
“收着点。”柴静茹扬声道,“别把官差引来。”
隔壁的黑影顿了顿,黑雾悄然缩回。
大堂里的骚动很快平息,官差来看了两眼,说是“中了邪祟”,草草收了尸便走。水云涧这种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横死,没人真会为个小喽啰较真。只是经此一事,再没人敢往二楼瞟了。
亥时梆子刚敲过,言妙平终于回来了。她肩上沾着草屑,袖口破了个洞,眼镜片少了一块,却难掩眼底的兴奋,一进门就把一张揉皱的纸拍在桌上:“水云涧的地图,标了十三处灰色地带,还有三个最肥的‘羊牯’。”
纸上用朱砂画着坊市的布局,赌坊、青楼、黑市的位置标得清清楚楚,其中“聚财赌坊”三个字被圈了个红圈,旁边写着行小字:“坊主钱万贯,筑基初期,好色,嗜赌,出老千。”
“这老东西有多少家底?”阴凤仪凑过来看,指尖在“钱万贯”三个字上戳了戳。
“至少五千上品灵石,还有个据说能测灵根的‘鉴宝镜’。”言妙平从怀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几块切好的熟肉,“从后厨顺的,先垫垫。”
离娇魅捏起一块肉丢进嘴里,眼睛一亮:“比荒原的烤蜥蜴好吃。”她忽然凑近言妙平,鼻尖动了动,“你身上有脂粉味,还去了青楼?”
“找情报。”言妙平推了推破镜片,“青楼的龟奴知道的比谁都多。钱万贯每周三都会去‘销金窟’找头牌,出手阔绰,但上个月输了笔巨款,最近正到处找高手想捞本。”
柴静茹指尖在“聚财赌坊”上敲了敲:“那就从他下手。言妙平,你能不能在赌桌上赢他?”
“出老千的话,能赢。”言妙平点头,“但他身边有个筑基期的供奉,眼神很毒,不好糊弄。”
“那就让他自己把钱送过来。”柴静茹笑了笑,眼中闪过算计的光,“离娇魅,你去会会这个钱万贯。”
离娇魅挑眉:“用幻术?”
“用你的‘真本事’。”柴静茹往窗外瞥了眼,“销金窟的头牌叫什么?”
“苏婉儿。”言妙平道,“据说是个没落的修仙家族之女,被迫入了风尘,灵根不错,就是性子烈,上个月还划伤了钱万贯的脸。”
“那就更好了。”柴静茹端起茶杯,漆黑的茶水映出她眼底的冷光,“明天一早,我们去‘拜访’这位苏姑娘。”
次日清晨,销金窟还没开门,柴静茹五人就候在后门了。看门人是个睡眼惺忪的老头,看到五个穿着灰袍的修士,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姑娘们还没起呢。”
阴凤仪指尖弹出个小纸包,里面的上品灵石在阳光下闪着光:“我们找苏婉儿姑娘,有笔生意谈。”
老头眼睛瞬间亮了,揣好灵石,颠颠地跑进去通报。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丫鬟出来,引着她们往后院走。
苏婉儿的院子比想象中简陋,只有一间正房,院子里种着棵半死不活的海棠树。房门打开,走出个穿着素色襦裙的女子,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只是眉眼间带着股化不开的倔强,看到柴静茹五人,眼中闪过警惕:“你们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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