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无止境的下坠。
玛拉被那最后的纯白射线包裹,如同逆飞的流星,向着“长夜”核心疾坠。周围不再是坚硬的金属地层,而是变成了某种活着的、蠕动的、半透明的管道壁垒。
壁垒表面流淌着暗紫色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活性污染,与苍白冰冷、仿佛巨大器官内壁的“长夜”神骸组织交织、搏动。
光线在这里扭曲消失,只有那些暗紫色脉络散发出不祥的、呼吸般的微光,映照出这令人作呕的、生物与非生物界限模糊的恐怖景象。
纯白密钥的能量在与周围环境的剧烈摩擦和侵蚀下飞速消耗,如同投入强酸的金属,发出无声的悲鸣。
玛拉能感觉到保护她的光茧正在急速变薄,埃落伊斯那甜腻的腐化气息虽被暂时甩开,但另一种更加原始、更加饥饿的吞噬意志,正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
“彼端”……还有“长夜”那未曾完全散逸的、代表终极疲惫与虚无的神性残响……
终于,最后一丝密钥能量耗尽。
光茧破裂。
玛拉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抛了出去,重重砸在一片柔软、湿冷、微微起伏的“地面”上。
冲击力让她本就重伤的身体几乎散架,断臂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涌上腥甜的液体(尽管在这里,连血液都似乎变得粘稠而沉默)。
她挣扎着抬起头,环顾四周。
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她(并非缺乏空气,而是源于认知的冲击)。
这里仿佛是某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神祗腐烂的腹腔。
头顶是交织的、搏动着的暗紫色血管网和苍白的神经索,如同活着的天花板。脚下是覆盖着一层粘滑透明液体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质地面,隐约可见下方更深处的、缓慢蠕动的巨大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像是陈年的血液、腐烂的蜜糖、以及某种冰冷的金属锈蚀混合在一起,浓烈到几乎形成实质的薄雾。
远处,巨大的、如同肋骨般的苍白骨刺从肉质地面和墙壁中刺出,有些已经断裂,断面处不断渗出黑色的、石油般的粘稠液体。更远方,隐约可见一些巨大器官的模糊轮廓,如同沉没的岛屿,在暗紫色的微光中缓缓起伏。
死寂。
这里甚至比上层的盐骸荒原更加死寂。连磷火那种能量体活动的迹象都没有,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疯狂的内在的虚无与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刷着她的意识。手腕上“守望者”的烙印闪烁得极其微弱,几乎要被这片区域的异常法则完全压制。
存在稀释的效果在这里变得更加恐怖。玛拉低头,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这片神骸腹腔的背景之中。
连断臂处的剧痛都开始变得模糊、遥远。
必须锚定!痛苦!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用仅存的手狠狠抓向自己的大腿,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无声的痛楚传来,让她即将涣散的意识猛地凝聚了一瞬,透明化的趋势暂时延缓。但代价是,伤口处流出的鲜血,那鲜红的色彩在这片苍白与暗紫主宰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目,仿佛黑暗中的灯塔。
她立刻意识到不好!在这种地方,任何异常的能量或物质波动,都可能引来难以预料的存在!
她试图用手捂住伤口,但已经晚了。
嘶啦——
她身旁那片覆盖着粘液的肉质墙壁,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不是撕裂,更像是某种东西从内部撑开了组织。
缝隙中,探出了几条苍白、细长、如同人类手指、却没有任何关节和指甲的触须!
这些触须灵敏地在空气中颤动着,仿佛在“嗅探”着什么,很快就精准地锁定了玛拉腿上那处正在渗血的伤口!
它们表现出一种极度饥饿与好奇混合的诡异姿态,缓缓地、扭曲地向着伤口探来!
玛拉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向后退去,同时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她的武器早已在之前的混乱中遗失。
就在那诡异的触须即将碰到伤口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属震颤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片绝对死寂!
声音来自……不远处!
那几条触须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猛地缩回了肉质墙壁的裂缝中,裂缝迅速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玛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无声地),她猛地扭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大约数十米外,一座半埋在苍白蠕动肉质中的、破损严重的黑色金属巨塔的基座部分,正散发着一圈极其微弱的、几乎要熄灭的暗蓝色弧光!
那弧光如同故障的电流,在塔身表面残存的少数几条还能工作的能量管道间跳跃、闪烁,每一次闪烁,都带动着周围小范围的肉质组织轻微地抽搐、焦化。
正是这微弱的、带着明显秩序与机械特征的能源反应和声音(尽管轻微,却在此地如同惊雷),惊走了那诡异的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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