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星尘回响 第145章 盛大的假面舞会

“聆听之室”的空气像是凝固的琥珀，沉重得能压弯光线。中央那块巨大的全息投影屏，此刻正忠实地转播着来自普罗米修斯集团总部广场的实时画面。那是一片由人造光芒和狂热情绪共同熔铸的海洋。

人潮如同被无形堤坝约束的躁动水流，挤满了广场的每一寸空隙。刺眼的镁光灯像受惊的萤火虫群，疯狂闪烁，几乎要灼伤视网膜。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普罗米修斯那既像火炬又像基因链的徽标，与“守护人类未来”的标语交替滚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效裹挟着煽动性的背景音乐，试图钻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然后，他出现了。

赵远山。

这个年近七十的男人，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失去了该有的效力。头发染得过于乌黑，梳得一丝不苟，连最细微的发丝都像是用标尺比量过。那身深蓝色高级定制西装，剪裁得如同第二层皮肤，紧紧包裹着他依旧挺拔的身躯。金丝边眼镜后面，是一双看不到底的眼睛，此刻正漾着一种混合了权威、亲和与不容置疑的自信的笑意。他走上演讲台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在精心计算过的节拍点上，不像科技巨头，更像一位走向圣坛的布道者，或者……一位即将落下决胜棋子的棋手。

“诸位，”他的声音通过遍布广场的扩音器放大，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特的、能安抚人心又同时挑起焦虑的共振，直接钻进耳膜，“我们正站在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

洛尘站在幽暗的“聆听之室”中央， silent，像一尊被阴影包裹的雕像。只有他眼底深处，偶尔掠过一丝数据流般的金芒，显示出他并非在单纯地“观看”。

赵远山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经过精心剪辑的片段。洛尘直播时那闪烁的、充满几何美感的光晕，被放慢，重复，配上了扭曲、惊悚的音效，变得如同某种来自深渊的凝视。网络上那些模糊不清的“见鬼”视频被集中展示，还有打着厚重马赛克的“人体自燃”现场，所有画面都被粗暴地打上同一个标签——“未知能量污染”。

林影在旁边啐了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呸！真他妈的会演！这老狐狸倒打一耙的功夫，算是练到满级了。”

石刚抱着双臂，如同一块沉默的山岩，但他紧握的拳头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暴露了内心翻涌的怒火。他在用意志力克制着，克制着想要砸碎眼前这虚伪光影的冲动。

蓝欣轻轻蹙着眉，她的感知更细腻，能捕捉到那透过屏幕弥漫过来的、被刻意引导和放大的集体性恐惧。“他在玩弄人心，”她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利用人们对安全和归属的渴望，把恐惧当成燃料。”

赵远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演意味：“面对未知，人类的选择不应是盲目的恐慌，或是将其神化！”他手臂挥向屏幕，仿佛在指点江山，“更不应该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个体，利用来制造社会分裂的工具！”

他没有点名，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射向洛尘。

洛尘依旧沉默。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台上那个巧舌如簧的赵远山。他看到的，是跨越了二十万年冰冷星海，试图将“纯化”与“掌控”的意志，再一次强加于世的古老幽灵。眼前这场科技盛宴，不过是那幽灵披上的一件华丽现代外衣。

“我们普罗米修斯集团，秉承着为人类盗取火种、照亮前路的使命……”赵远山的语气转为慷慨激昂，如同咏叹调，“从未停止对未知领域的探索和对人类自身潜力的挖掘！”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屏幕上那些恐怖画面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两款设计极具未来感、流线型的产品效果图，在聚光灯下闪烁着诱人的金属光泽。

“今天，我们不是来贩卖恐惧！”他声音洪亮，仿佛要穿透云霄，“我们是来提供解决方案！我们带来了守护文明的盾牌，带来了稳定未来的基石！”

他身后的屏幕骤然亮起，两个充满科技感的名词如同烙印般砸下——

“‘守护者’灵魂防御装置！”

“‘守护者’基因稳定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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