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晴姐姐’回家之后。
小雄英似乎白日玩得尽了兴,又或许是沐浴后的松快,小身子在马皇后温暖的怀里拱了拱。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睫毛颤了几下,直接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细小的呼吸声。
马皇后爱怜地调整了下姿势,让他睡得更安稳些,轻轻摇了摇头,对朱元璋低声道:
“瞧这孩子,今日怕是真玩疯了,累成这样。不过朱姑娘真是心细如发,瞧把英儿收拾得多干净,香喷喷的。”
说完起身,抱着朱雄英去了内殿,小心翼翼的放在那张现代床垫上,盖好了毯子。
朱元璋看着熟睡的孙儿,又见妹子抱着孙儿去了内殿。
转头便吩咐宫人轻声传膳,又让人去东宫请太子朱标和太子妃常氏过来一同用膳,并嘱咐带上江都郡主朱福贞。
宫人领命悄声退下。坤宁宫殿内一时只剩老两口和内殿熟睡的孩子,气氛温馨却也不失帝后商讨大事的沉凝。
朱元璋沉吟片刻,仿佛唠家常般,声音却压得极低:“妹子,咱想动胡惟庸了。”
马皇后手臂微微一顿,抬眼看他,眼中并无太多意外,只有深切的忧虑:
“重八,你可知丞相之位关系重大,之前一直未轻易动他,便是因其事务繁杂,一时无人可替代。骤然动手,朝局恐生震荡。”
“咱知道!”朱元璋语气带着笃定,“正因如此,这几日咱与标儿仔细推敲,完善了一下那丫头所说的‘内阁’之法。
“此法虽亦有弊端,长远或生权宦,但眼下,用以过渡、分拆相权,却是可行!总好过让胡惟庸一人独大,结党营私!”
“胡惟庸其罪当诛,我无异议。只是……重八,淮西一脉,牵连甚广,你此番准备动多少人?”
朱元璋面色一寒,眼中杀机隐现:“现在还不好说!但据仪鸾司密报,不少开国勋贵也已与他勾连甚深,只待事发!”
“咱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些盘踞朝堂、蠹国害民的硕鼠蚁辈,一网打尽!还大明一个清朗朝堂!”
听他语气中的肃杀之意,马皇后眉头紧蹙,忧心更甚:
“重八!依我看,此时实在不宜大动干戈,牵连过广。
“大明立国不久,根基未稳,正是青黄不接之时。莫说朝廷各部缺乏官员,便是各州府地方,也同样缺人啊!”
“若大肆清洗,政务瘫痪,苦的还是百姓!”
“那难道就由得这些贪官污吏,继续趴在咱的大明江山,继续吸食百姓血肉吗?!”
朱元璋火气一下冒了上来,声音虽压着,却充满怒意,“咱想好了!你不是五日后要办那琉璃展吗?
“届时,京师有头有脸的勋贵夫人、官宦家眷多半会应邀入宫。咱就借着她们不在府邸的时机,让仪鸾司好好查一查他们的往来书信、账目!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你个朱重八!咱为了内帑,不知卖了多少面子,你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你——”
马皇后闻言又急又气,连他本名都叫了出来,正要劝阻,却见殿门处,太子妃常氏正牵着江都郡主缓步走了进来。
马皇后只得将到嘴边的话暂时压下。
常氏温婉行礼:“儿媳参见父皇,母后。”小福贞也像模像样地跟着行礼,一双大眼睛却忍不住滴溜溜地望向内殿,似乎在寻找什么。
马皇后调整了下表情,和声问道:“清韵,怎么就你和福贞?标儿呢?”
常氏柔声回话:“回母后,吕妹妹刚刚诞下允炆,身子还有些不适,今日食欲不振。儿媳便让殿下先去偏殿探望安抚一下,稍后便来。”
马皇后一听,又是心疼常氏的懂事大度,又是气朱标有时过于绵软重情,不由嗔道:
“你呀你,真是个傻孩子!红玉,去东宫偏殿请太子过来!就说陛下和咱召见,让他即刻过来用膳!”
待宫女领命而去,马皇后没好气地瞪了朱元璋一眼,示意方才那事关重大的话题暂且打住。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不多时,宫人们悄无声息地将精致菜肴端了上来,摆满了膳桌。
小福贞乖巧地坐在常氏身边,但心思显然不在饭菜上,时不时就扭头朝内殿张望,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弟弟了,心里想念得紧。
马皇后见她这小模样,心中柔软,笑着开口道:“贞儿,晚上就别回东宫了,留在皇奶奶这儿歇下可好?英儿今日可是念叨了你好几次,说想姐姐了呢!”
此话正中朱福贞下怀,小姑娘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好!谢谢皇奶奶!贞儿晚上跟英儿睡一起,也跟皇奶奶睡!”
常氏在一旁也是轻笑,温柔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好了,既然留下了,就安心先好好吃饭。”
饭用到一半,朱标才匆匆赶来,面带些许歉意,行了礼后在一旁坐下。
席间,朱元璋难得没有训诫儿子,反而与朱标对饮了几杯,气氛倒是显出几分罕见的父慈子孝。
膳毕,宫人撤下残席,奉上清茶。朱元璋抿了口茶,仿佛不经意般,用一句话为今晚的家庭小聚做了收尾,也重新提起了某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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