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奉天殿早朝。
礼部尚书刘昭率先出列发难,手持玉笏,面色沉痛:
“陛下!臣有本奏!昨夜,秦王殿下与曹国公李文忠,未经有司审讯,无凭无据,便率兵于应天府内外大肆捕杀东瀛使臣、侨民及疑似浪人数十众。”
“此举……此举过于残暴,有违我大明煌煌天朝之包容气度,恐伤圣德,寒远人之心!臣恳请陛下,追究秦王与曹国公擅权滥杀之罪,以正视听!”
刘昭话音未落,一旁的胡惟庸眼神微动,悄然使了个眼色。顿时,殿内上朝的文臣竟有超过大半齐刷刷出列,躬身附议:“臣等附议!请陛下明察!”
龙椅上,朱元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但眼神冰冷。缓缓开口:
“此事,非秦王与李文忠之过。”
“是咱,下的旨意。”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所有大臣,包括刘昭和胡惟庸,都惊愕地抬起头。
朱元璋继续道:“同时,咱昨日于乾清宫召见所有宗室勋戚,已定下祖训:凡我朱家及其姻亲外戚,世代以倭寇为敌,与倭寇,不死不休!”
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面孔,一字一句地补充:“咱,朱元璋,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亡其国!”
“陛下!三思啊!”左御史中丞袁义急忙出列,声音急切。
“陛下!北元残余未消,漠北诸部虎视眈眈,云南梁王负隅顽抗,大明四周可谓虎狼环顾!此时再与东瀛交恶,树此强敌,恐非良策!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收回成命!”
“砰!”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案,勃然大怒:“袁义!咱已在宗亲面前立下祖训誓言,金口玉言!你今日让咱收回成命?是咱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耳聋了?!嗯?!”
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奉天殿。袁义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直流,不敢再言。
胡惟庸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打圆场道:“陛下息怒!袁御史也是一片忠心,忧心国事,言语失当,望陛下恕罪。”巧妙地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朱元璋冷哼一声,“别让咱查出你们有人私通倭寇。”
“臣等不敢!”
……
朝会结束后,朱元璋回到乾清宫,脸色依旧阴沉。朱标紧随其后。
“标儿,”朱元璋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力,“咱恨倭寇入骨,恨不能即刻提兵,踏平那弹丸之地!眼下大明初立,百废待兴,北边要防御,南边要平定,国库……唉,国库实在空虚,打造水师战船,耗费巨万……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朱标看着父亲疲惫而愤懑的样子,心中不忍,上前低声道:
“父皇,昨日朱先生信中不是提及,他可用后世之法,助我大明打造远超当今的战船兵甲,并让父皇勿忧花费之事吗?”
“或许我们可以请朱先生一见?细细商讨其中细节?朱先生也说了,此事非一朝一夕可成,需从长计议。父皇切莫因此气坏了龙体。”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反驳或质疑。那封信带来的冲击和朱霖展现出的“能力”,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来自后世的“可能性”。没有表态,而是对着侍立一旁的李公公道:“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小雄英今日难得地没有急请求去找姐姐玩。
一大早他就听说皇奶奶要在坤宁宫摆大宴,小吃货的属性瞬间爆发。
拉着母妃常氏,名义上是来“帮忙”,实则是想找机会偷吃那些早已准备好的精美点心和果品。
还兴奋地拉着姐姐江都郡主朱福贞,在宫里四处乱窜,献宝似的教她骑那辆崭新的粉色三轮车。
朱福贞虽然骑得歪歪扭扭,却也欢喜得不得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宫中回荡。
马皇后今日为了这场宴会,也费了一番心思。特意吩咐将朱晴送来的那些晶莹剔透的琉璃器具全部拿了出来,擦拭得光彩照人,并严令女官红玉:
“今日宴席,每张桌案上,至少给咱摆上一件琉璃器皿!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临近午时,朱元璋也早早地来到了坤宁宫。朱标和常氏一同随行。按理说,吕氏作为太子侧妃也应陪侍,但她昨日刚刚生产完,正在别院休养,便作罢了。
宴席分宾主落座,后宫嫔妃、几位核心外戚家的诰命夫人济济一堂。朱元璋坐在主位,并未率先开口,只是面色沉静地打量着众人。
马皇后今日则一改平日的温和,她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严肃,不带丝毫暖意:
“今日,本宫邀各位姐妹来此,不为闲话家常,只有一件事要说。说完了,各位再随意用膳不迟。”
她微微停顿,语气骤然加重,近乎厉喝:
“今日在场的,无论你们家里是当朝为官的,还是经商富甲的,都给本宫听清楚了!从今日起,本宫立下规矩:若是让本宫耳闻,有谁家里,胆敢与倭寇有丝毫来往,无论是明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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