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呆呆地看着靳百川,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可怜虫。
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底牌,在这个白衣书生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本以为,自己是那个,可以坐山观虎斗的,黄雀。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
而那个执棋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笑得像只狐狸的,年轻人。
交出金钱帮?
那可是他,苦心经营了近十年,才建立起来的,最大的钱袋子,和最锋利的暗刃!
就这么,拱手让人?
他不甘心!
可是,不交,又能怎么样?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还打着石膏的手臂。
他又想起了,那个被挫骨扬灰的,顶尖杀手,“无生”。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自己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被毁掉的,可能就不只是一个书房,而是,整座白王府。
甚至,是他自己。
“好……”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这个字。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与……不甘。
“先生的‘道理’,本王……听懂了。”
“这就对了嘛。”靳百-川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殿下,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他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好了,茶也喝了,道理也讲完了。我也该,去听戏了。”
他看了一眼,楼下那已经开场的,华丽戏台。
“今晚这出《霸王别姬》,听说,可是广陵楼的,压轴好戏。可不能,错过了。”
说完,他便摇着扇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雅间。
只留下,萧崇和苏慕,两个人,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
……
靳百川走出雅间,并没有立刻去楼下的大堂听戏。
而是,绕到了后院。
他知道,秦离他们,应该已经,和那个班老板,接上头了。
他刚走到后院的门口,一个穿着戏服,脸上画着浓妆的,小戏子,便迎了上来。
“这位爷,后院是戏班重地,闲人免进。”
靳百川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那张,由金箔制成的,刻着“瑾”字同心结的,纸条。
那小戏子看到这张纸条,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
他恭敬地,对着靳百川,行了一礼。
“爷,您跟我来。”
他将靳百川,引到了那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门口。
“班老板,就在里面,等您。”
靳百川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秦离和班主,正围着桌上的那个,紫檀木盒,和那张,写着惊天秘闻的宣纸,神情凝重。
看到靳百川进来,秦离立刻站起身。
“靳先生!”
“如何?”靳百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秦离没有说话,只是将桌上的那张宣纸,递了过去。
靳百川接过宣纸,只看了一眼,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睛,便猛地,亮了起来。
“掌香官……龙棺……太岁……”
“破局之人,李长生……”
他将这几个关键词,在心中,反复地,咀嚼着。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精彩。
有恍然大悟,有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了对手的,兴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摇着头,笑了起来。
“我说,那个老家伙,怎么会那么好心,又是送剑,又是传功,还把自己的宝贝徒弟,都派出来帮我。”
“搞了半天,他不是在帮我,他是在,帮他自己啊。”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稷下学宫,会插手这件事。
为什么,李长生,会选择,自己。
因为,自己,是这盘棋上,唯一一个,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变数。
也只有自己,这个同样不讲道理的,读书人,才有可能,去对抗那个,同样不讲道理的,“太岁”。
这盘棋,从一开始,就不是萧瑟的复仇之局。
而是,李长生,与那个神秘的掌香官,与那个被封印了千年的“太岁”,之间的一场,跨越了时空的,惊天豪赌!
而自己,和萧瑟,不过是,被他选中的,棋子。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靳百-川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喜欢这种,被人当成棋子的感觉。
因为,只有这样,当他亲手,掀翻这张棋盘的时候,才会,更有趣。
“靳先生,那我们现在……”秦离看着他那副,有些“疯魔”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现在?”靳百川收起笑容,将那张宣纸,和那颗“九转还魂丹”,都收进了怀里。
“现在,当然是,去帮我们的少帅,把他的班底,变得更强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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