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城,朱雀门。
这是皇城的正南门,也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必经之路。门楼高达九丈,飞檐斗拱,气势恢宏。门前,两排身穿金甲的羽林卫,手持长戟,目不斜视,如同一尊尊没有感情的雕像,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威严。
一辆由四匹纯白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在一名手持拂尘,身穿绯红色官袍的大太监的引领下,缓缓停在了朱雀门前。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袭白衣的靳百川,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高耸的朱雀门楼,以及门楼之上,那块由太祖皇帝亲笔题写的,笔力雄浑的“天启”二字牌匾。
“好大的气派。”靳百川摇着扇子,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靳先生,这边请。”那引路的大太监,是当今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五大监之一,李公公。他对着靳百川,态度恭敬,却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
靳百川点了点头,跟在李公公身后,一步一步,踏上了那条由汉白玉铺就的,通往皇宫深处的御道。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朱雀门内外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守门的羽林卫,虽然依旧站得笔直,但眼角的余光,却都忍不住向他瞟来。他们都在猜测,这个被李公公亲自引路,还能乘坐四马王驾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一些恰好在附近,尚未离去的官员,更是停下了脚步,远远地观望着,交头接耳。
“那不是李公公吗?他身边那年轻人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排场?”
“看着面生得很,不像是朝中的哪位新贵。”
“我听说了,是稷下学宫来的特使!昨夜,赤王府的十八铁卫,就是折在此人手中!”
“什么?!就是他?”
议论声中,充满了震惊、好奇与敬畏。
靳百川对这些目光和议论,恍若未闻。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游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皇宫内的建筑与风景。
他知道,从他踏入这座朱雀门开始,他就已经站在了整个天启城,乃至整个北离王朝的舞台中央。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无数人解读,分析。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最耀眼,最引人注目的靶子。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个真正需要隐藏的人身上,移开。
……
与此同时,皇城的另一个方向。
玄武门。
这里是皇城的北门,也是宫中杂役、太监、宫女出入的通道。相比于朱雀门的气势恢宏,这里要低矮、阴暗得多。守卫,也远不如朱雀门森严。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的阴影,避开了几队巡逻的禁卫,来到了玄武门下。
正是化身为“苏白”的萧瑟。
他抬头,看着这座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宫门。
十二年前,他就是从这里,被两个太监架着,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扔出了皇宫。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
他的血,染红了玄武门前的青石板。
他的尊严,也和那漫天的雪花一起,被踩进了泥里。
十二年后,他又一次站在了这里。
物是人非。
当年的那个绝望、无助的少年,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带着一身重铸的力量,和一颗冰冷的心,重新回来。
他不是回来认亲的,他是回来讨债的。
萧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与屈辱。他从怀中,取出那块青铜卫为他准备的令牌。那是一块禁卫军小队长的腰牌。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一旁的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角门,是专门用来运送泔水和杂物的。
角门旁,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卫。
萧瑟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变得与寻常禁卫一般无二。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守卫懒洋洋地拦住了他。
萧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腰牌,递了过去。
那守卫接过腰牌,借着灯笼的光,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萧瑟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进去吧,快点。”
萧瑟收回腰牌,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那扇沉重的角门,闪身走了进去。
成功了。
第一步,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当他踏入皇宫的瞬间,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属于皇宫独有的味道。是名贵香料、陈年木材、和深埋在地下的,无数权谋与鲜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贴着宫墙的阴影,朝着记忆中御书房的方向,快速潜行而去。
他的身法,比最灵巧的猫,还要轻盈。他的呼吸,与这夜色,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一路上,他避开了数队巡逻的禁卫,和几处隐藏在暗中的岗哨。这座曾经让他感到窒息的牢笼,如今在他的脚下,却仿佛变成了一个可以任由他穿行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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