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顾北辰眉头紧锁盯着数据,闵盈盈会走过去,指着屏幕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说出他心中正盘旋的疑问,他们不需要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
这天深夜,实验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为了追踪一个偶发的信号毛刺,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
“还是不行吗?”闵盈盈声音带着疲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顾北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按着眉心。“数据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就像……有人故意把痕迹抹掉了一样。”
他这句话像是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闵盈盈猛地坐直身体:“你的意思是……不是工艺缺陷,是设计上的……后门?或者人为干扰?”
顾北辰睁开眼,眼神锐利:“不排除这个可能,我们这个项目,涉及的技术太前沿,难免被人盯上。”
这个猜测让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如果是真的,那就不仅仅是技术问题,可能涉及间谍甚至更深层次的东西。
“需要上报吗?”闵盈盈压低声音。
“再确认一下。”顾北辰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更深层的系统日志和访问记录,“我们需要找到确凿证据。”
闵盈盈也立刻投入进去,两人分工合作,在浩瀚的数据海洋里搜寻着可能的蛛丝马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由墨黑逐渐转为深蓝,又透出微光。
终于,在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顾北辰低喝一声:“找到了!”
闵盈盈立刻凑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一段被巧妙隐藏、定期向某个外部加密IP地址发送微弱心跳信号的代码。
“果然……”闵盈盈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高级持续性威胁。”顾北辰脸色冷峻,迅速操作,截取证据,断开网络连接,“我们的系统被渗透了。”
危机等级瞬间提升。这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独立处理的范畴。
顾北辰立刻拿出加密电话,向中心最高负责人和安全部门汇报情况,闵盈盈在一旁,看着他冷静、清晰、有条不紊地陈述情况,下达指令,联系相关部门启动应急响应,他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坚毅,带着一种临危不乱的大将风范。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混杂着对事态严重的担忧,在闵盈盈心中涌动,在这种危急关头,有他在身边,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人一起扛。
安全部门的人很快赶到,接管了现场,开始全面的排查和清理工作,顾北辰和闵盈盈作为第一发现人,需要配合进行详细的问询和证据提供。
等一切初步处理完毕,走出创新中心大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阳光刺眼,两人都因为缺乏睡眠而脸色苍白,眼圈发青。
“我送你回去休息。”顾北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这一次,闵盈盈没有拒绝,她确实累得快站不住了,而且,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夜,她也不想一个人待着。
车子行驶在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劫后余生的疲惫感,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忧虑,弥漫在车厢里。
快到宿舍楼下时,顾北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害怕吗?”
闵盈盈愣了一下,转头看他,他目光看着前方,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她诚实地回答:“有一点。”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更多的是……愤怒,我们的心血,差点就……”
“我明白。”顾北辰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冷硬的决心,“放心,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中心和安全部门会追查到底。”
车子停下。
闵盈盈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她看着顾北辰疲惫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感激,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亲近感,他们一起守护了重要的东西,共同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顾北辰,”她轻声说,“谢谢你。”
顾北辰转过头,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里面布满了血丝,却依旧清晰映出她的影子。“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可靠。”闵盈盈斟酌着用词,“如果不是你警觉,后果不堪设想。”
顾北辰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你很棒,闵盈盈,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他的夸奖直接而真挚,让闵盈盈心头一热,她垂下眼睫,低声道:“你也是……快回去休息吧。”
“嗯。”顾北辰点头,“好好睡一觉,别多想。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闵盈盈推门下车,看着他的车子缓缓驶离,直到消失在街角,她才转身走进宿舍楼,这一次,她的脚步虽然疲惫,心却异常的安定。
接下来的几天,中心内部风声鹤唳,安全审查异常严格,项目的核心数据被转移到更安全的离线环境,闵盈盈和顾北辰的团队也暂时调整了工作模式,外部的压力反而让内部更加团结。
这天下午,闵盈盈正在临时办公区整理资料,顾北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票。
“中心给的补偿。”他将票递到闵盈盈面前,“首都年终音乐会,一周后,国家大剧院的,算是慰劳我们前几天受的惊吓。”
闵盈盈看着那两张印刷精美的票,有些意外。“补偿?”
“嗯。”顾北辰语气自然,“一起去?放松一下,总是绷着也不好。”
这是一个明确的、工作之外的邀约。音乐会和实验室、和数据、和危机都毫无关系。
闵盈盈的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她看着票,又看看顾北辰,他眼神平静,带着询问,没有逼迫,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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