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转凉。
校园里,几棵苍老的台湾相思树还是一树青翠;南酸枣成熟了,黄橙橙的果子甜中带酸,怎奈树高难爬,只能在树下捡几个落下的果子解馋;礼堂背阴处的墙头,几丛蕨类植物顽强地生长着,不论严寒或是酷暑,它们都骄傲地扎根于墙头;与它们为伴的,是墙缝里住着的喜鹊,校园里经常能看见它们的身影,它们就像是守护者一样……
太阳还挂在南酸枣树的枝头,晨风透着一丝的凉意,伴随着早起的寄宿生时断时续的读书声,是远处传来的公鸡略迟的打鸣声。食堂的烟囱正冒出一股浓烈的白烟,估计今天的早餐不是稀饭就腌芥菜,就是稀饭配油条。学校食堂烧的是稻秕,会冒出浓烈的白烟,但附近人家烧的是蜂窝煤或者煤气,所以本该炊烟袅袅的晨早,就显得很是安静祥和。路上出现一些挑着绿油油蔬菜的菜贩子,早起的家庭主妇会跟这些菜贩子一边拉家常、一边讲价,然后挑上一把还带着夜里露水的蔬菜,心满意足地走向不远处的油条摊子。简易的油条摊子,还卖三种具有地方特色的小吃,一种是勺子饼,一种是马蹄煎(形如马蹄),一种是混合了黄豆芽、米粉丝、胡萝卜丝的素春卷……
早读的寄宿生渐渐多了起来,宿舍内外一片朗朗的读书声,但仍有很大一部分学生,在这一阵读书声中,继续做着夜里的美梦。
宿舍使用已久,与这群朝气蓬勃的读书郎相比,它们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宿舍的电路老化严重,时常会出现一些问题;宿舍没有通水,寄宿生们还得跑到教职工宿舍外面的公用水池取水;宿舍里也没有卫生间,为了方便寄宿生们如厕,宿舍大门永远不会锁上,所以熄灯之后经常有一些高年级学生还往外面跑;熄灯之后,宿管老师经常会躲在角落逮这些往外面跑的学生,规劝他们早点休息,但这些学生总有理由搪塞过去……
学校食堂提供宵夜,八毛钱一碗的方便面加鸡蛋,是寄宿生的最爱,加点肉就要掏一块二了。当然了,并不是每一个寄宿生都能如此消费,多数人还是到食堂接一些开水,自己冲泡方便面……
叶章宏也起了床,准备背英文单词。他发现本该睡得正香的张向阳,此时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上铺的床板,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个张向阳不睡到叶章宏喊他起床,是断然不会醒过来的。今天他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而且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叶章宏知道张向阳就算醒了,也不可能早读,就不再搭理他,埋头专心地背着英语单词。
又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张向阳终于肯起床了。他先是打了几个哈欠,然后伸了伸懒腰,接着用手指理一理蓬乱的头发,又在床沿上小坐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寻思这么早起床能干什么吧!
他没有去洗漱,而是拿出一本近乎崭新的英语课本,破天荒地读起了英文字母——A、B、C、D、E、F、G……读着、读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他光是动着嘴巴,已经没有读出声音了;最后,他连嘴巴也不动了,闭上眼睛睡回笼觉……
宿舍只有叶章宏和张向阳两人。
原本还有一位同住的陈志成同学。陈志成家离得不远,每个星期也就逢星期一、二、四住在宿舍,属于半寄宿生。
不过,陈志成前不久被迫搬到别的宿舍。
陈志成有磨牙的坏毛病,张向阳忍受不了,就想方设法地捉弄他。晚上熄灯睡觉,张向阳不是趁着他已经睡熟,趴在耳边大喊大叫把他吓醒,就是拿着彩笔在他的脸上画乌龟。陈志成知道这个家伙不好惹,只有忍气吞声。而张向阳又变本加厉,不是倒掉陈志成的洗衣粉,就是用陈志成的口杯泡方便面,或者是藏起他的课本,以至于他经常急匆匆地跑回宿舍寻找课本。
用别人的口杯泡方便面,是一种极其不好的行为。
叶章宏看不惯张向阳这些不好的行为,好言劝他不要这么捉弄人。
但张向阳很委屈地说,陈志成磨牙的行为,严重打扰了他的休息,一旦他休息不好,第二天上课保准打瞌睡,一打瞌睡就会被老师批评,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把陈志成赶走。
叶章宏也深受陈志成磨牙之苦,因此就不再劝张向阳。
只是张向阳的说辞让他觉得很可笑——他知道,就算是向阳睡好了,第二天上课还是一样会打瞌睡。
张向阳因为上课打瞌睡,经常被老师请到走廊上罚站“示众”,逐渐成为初一年段的一个常态。
前几天,张向阳又继续捉弄陈志成。他趁陈志成睡熟了,就往他的嘴唇上抹牙膏。陈志成一边吃着牙膏、一边磨着牙,醒过来才发现被张向阳捉弄,哭哭啼啼地跑去向宿管老师告状。
宿管老师过来,只是不咸不淡地批评了张向阳几句,最后却把陈志成调到了别的宿舍。
不消说,这又是当初张坚定那两斤好茶起的作用——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欠人家的有理也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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