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观测台的终端还在运行。我盯着屏幕上的全息模型,那些模块之间的连接线已经不再是固定的路径,而是像活的一样不断调整位置。它们记住了昨天那场倒塌的受力方式,并开始自动规避类似结构弱点。
赵明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新配方试样完成了,在三号测试区。”
我没有立刻回应。左臂的神经接口还在发麻,外接电源维持着基本信号传输。但我能感觉到大脑里的设计图在微微震动,那是领域能力在等待调用。
“我去看看。”我说。
轮椅沿着走廊滑行,窗外的风穿过新楼群,发出低沉的呼啸。昨晚那圈由废墟拼成的环形墙还立着,表面的Z字形接缝在晨光下格外清晰。
三号测试区位于东侧空地,临时围起了隔离带。赵明站在一块刚浇筑的墙体前,手里拿着检测仪。他的身体比之前更透明了一些,但动作很稳。
“加入了纳米修复纤维,”他指着墙面,“裂痕出现后,内部材料会自动分泌凝胶进行封堵。我们做了十组压力测试,全部通过。”
我靠近墙体,手指贴上去。表面温凉,没有异常波动。
“试试看。”我说。
赵明点头,启动了模拟震频装置。墙体轻微晃动,一道细缝在中部裂开。不到十秒,裂缝边缘渗出灰白色物质,迅速覆盖破损区域。两分钟后,裂口完全闭合,只剩一条浅痕。
“反应时间还能缩短。”赵明说,“如果批量生产,三个月内可以替换全城老旧模块。”
我正要说话,忽然注意到墙角有一小片湿迹。
黑色的,像是液体流过又干涸。
“这是什么?”我问。
赵明低头查看,脸色变了。他取出采样管刮下一点残渣,插入便携分析仪。几秒后,警报响起。
“不是混凝土成分。”他说,“含有有机蛋白和未知导电粒子,还在释放微弱电磁信号。”
我立刻下令封锁现场,并调取建材来源记录。这批材料来自城东新建的民用工厂,上周才开始供货。电力消耗数据显示,过去三天它的用电量是正常值的七倍,却没有上报任何施工进度。
“有问题。”我说。
赵明把数据同步到主系统,同时提取黑色残留物的频段特征。结果显示,它与守夜人常用的通讯波段高度重合,但混入了一种新的生物信号。
“这不是单纯的破坏。”他说,“是标记。它们在建筑里留下信标,可能是为了引导下一步行动。”
我切断测试区的外部网络连接,只保留本地监控。然后联系老周。
“带人去那家工厂,查生产线,不要惊动任何人。”
半小时后,老周传回画面。他们潜入车间时没遇到抵抗。整条自动化产线在运转,但现场没有工人。几具干瘦的尸体挂在通风管道上方,皮肤紧贴骨骼,像是被抽干了水分。
镜头推进到控制中心。一团黑色胶状物悬浮在主控台上方,无数细丝般的触须接入机器接口,实时修改混凝土配比参数。那些触须随着机械节奏微微颤动,像某种呼吸。
“这东西活着。”老周低声说。
我坐在观测台,看着实时影像。零域能力在脑海中展开图纸——不是建筑,而是一套高温喷射装置。喷嘴口径、燃料仓容量、点火温度,每一项都精确到个位数。
图纸成型的瞬间,我启动能力。
一台火焰喷射器在无人机平台上实体化。它搭载高热燃料罐,喷口经过特殊处理,能释放三千度以上的集中火焰,专为焚灭维度污染设计。
指令发送出去。无人机升空,穿过城市上空,朝着东区飞行。
等待的过程中,赵明继续分析残留样本。他发现黑色黏液中含有微量晶体结构,与我体内的晶化物质相似,但排列方式完全不同。
“它们在模仿我们。”他说,“也在进化。”
我盯着屏幕,一句话没说。
当无人机抵达工厂,画面突然剧烈晃动。那团黑液似乎察觉到了威胁,迅速收缩,试图脱离控制系统。但它已经和机器融为一体,无法快速分离。
火焰喷射器启动。
烈焰如龙卷般扫过整个车间。黑液剧烈扭曲,在高温中翻滚、碳化。空气中传来一种低频震荡,像是某种声音,但又不完全是。
几秒钟后,它彻底变成灰烬。
生产线停了。
老周带队进入核心区域,确认没有残留活性。他们在地下找到了原始混凝土样本,未被污染的部分仍然可用。
“源头清除。”老周汇报,“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我松了口气,但没放松警惕。
回到观测台,苏晴的警告信息跳了出来:部分幸存建材仍检测到微弱能量波动,可能存在潜伏感染。
老周主张全部销毁。
赵明反对:“这些样本是我们了解对方的关键。只要控制得当,可以研究出对抗方法。”
我看向两人。
一个要安全,一个要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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