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
江昊的声音并不高,却如万古不化的玄冰,瞬间冻结了章台宫内所有的喧嚣与哗然。
那具罗马士兵的尸体,那身充满了异域暴力美学的狰狞板甲,那张与神州子民截然不同的面孔,以及那幅将整个世界都囊括在内的、颠覆三观的舆图。
这一切,组成了一柄无形的、名为“真相”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世界观上。
尤其是淳于越。
这位儒家大宗师,此刻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一生所学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引以为傲的“华夷之辨”,在这具来自世界另一端的尸体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
江昊走下御阶,来到那具尸体旁。
他伸出手指,在那冰冷的、布满划痕的胸甲上,轻轻敲击。
“铛!”
清脆而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大殿内回响,也敲在每一个武将的心头。
“此甲,名曰‘板甲’,由整块精钢锻打拼接而成,其防护之力,远胜我神朝任何一种铁铠。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江昊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介绍一件出土的古物,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让蒙恬、王贲等一众宿将的瞳孔骤然收缩。
“其军团,以十人为伍,百人为队,军纪森严,令行禁止。战时结成龟甲之阵,持巨盾为墙,长矛如林,一步步推进,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山峦,寻常骑兵冲阵,无异于以卵击石。”
江昊没有去看百官那愈发骇然的脸色,他的目光,落在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上。
“这个名为‘罗马’的国度,便是在这片名为‘欧罗巴’的大陆上,凭借着这样的甲胄与军团,征服了数十个国家,建立了一个疆域不亚于大秦盛时的庞大帝国。”
“他们,自诩为世界的征服者。”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先前的地图只是让他们感到震撼与不可思议,那么此刻江昊对罗马军备与战术的精准描述,则让他们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不是虚妄!不是方士的臆想!
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强大的、拥有着与神州截然不同战争体系的……对手!
“海外蛮夷,纵有小智,亦不过癣疥之疾!”
终于,一名年轻的儒生忍不住站了出来,他脸色涨红,强撑着镇定,高声反驳道:“我神州地大物博,更有陛下这般天人降世,又有何惧哉?只需遣一员大将,率一支偏师,便足以将其国都踏平!”
“愚蠢。”
回应他的,不是江昊,而是一道清冷如月华、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女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月神不知何时已从江昊身后走出,她周身笼罩着淡淡的星辉,那双仿佛能看透古今未来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那名儒生。
“你所见的,只是井底之蛙窥见的一角天空。你所畏惧的,只是真正黑暗降临前的一缕微风。”
月神缓缓抬起纤纤玉手,指向那巨大的世界舆图。
“你们以为,这便是世界的全貌?”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幽远,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我阴阳家代代相传的最高秘典中记载,这颗星辰,乃至我们头顶的日月,都不过是宇宙这片无垠苦海中的一叶扁舟。而在无法追溯的远古时代,曾有两尊远超我等想象的‘天外神魔’,在此交战。”
“胜者,被称为‘守护者’。他们修复了破碎的天地,播撒了生命的火种,我华夏先民,便是其血脉的延续。上古神话中的盘古、女娲,便是他们留下的模糊背影。”
“而败者,被称为‘收割者’。他们是宇宙的蝗虫,以吞噬文明为生。他们并未被彻底消灭,只是退回了黑暗的深空,等待着下一次的……丰收。”
轰!
如果说江昊的话是巨锤,那么月神的话,便是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炸成齑粉的神雷!
天外神魔!宇宙苦海!收割者!
这些词语,彻底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理解范畴。他们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未知宇宙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一派胡言!”淳于越终于从失魂落魄中惊醒,他指着月神,气得浑身发抖,“妖言惑众!此乃动摇国本之妖言!”
“妖言?”
江昊终于再次开口,他缓缓转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神明俯瞰蝼蚁般的绝对漠然。
“淳于越,你抬头看看朕。”
淳于越下意识地抬头,与江昊的目光对视。
只一瞬间,他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日月,没有山河,只有无尽旋转的星云,与生灭不息的宇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瞬间抽离,看到了那名为“收割者”的、遮天蔽日的虫群舰队,看到了无数繁华的星球在它们的啃噬下化为死寂的枯骨!
“噗——”
淳于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软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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